該有的禮貌得有,該有的眼力勁更不能缺。
冬遙這個人,私下怎么發(fā)瘋都行,耽誤到別人正事,她心里說不過去。
剛才看診,當(dāng)著許許多多外人的面,沈庭山全程沒正眼看冬遙。
冬遙也找不到機會跟他搭茬。
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演,在過客面前演君子,在女人面前演溫柔。
周圍一旦安靜,只余他和她時,他收起所有情緒,倒也還算平和,但怎么看都冷漠。
到底是她欠了他的。
沈庭山對冬遙的話沒有過多反應(yīng)。
他沒什么情緒的嗯了聲,后經(jīng)過冬遙身旁時,他停下。風(fēng)吹起他的大衣,他身上那股沐浴露的香味兒潤物細無聲的侵略冬遙鼻息。
冬遙有些晃神,若有所思地掃他一眼。
他無知無覺一般,微微偏頭,似覺得周遭雜音太大,又稍稍錯身,聲音定在冬遙斜上方,平緩說了句:“注意安全。”
他毫無征兆的貼近,突如其來的關(guān)懷,令冬遙措手不及。
可轉(zhuǎn)念又一想,這才是沈庭山,他的貓傷了她,他身為主人,對她懷有那么一絲歉意,這是他的教養(yǎng)使然。
換做是誰,他都一樣會說出這句話。
雨下大了,打濕冬遙的臉頰。
她醒過神來,發(fā)現(xiàn)沈庭山的車早就駛?cè)胲嚵鳎瑳]了蹤跡。
冬遙低頭笑笑,打開導(dǎo)航,往地鐵站走。
她沒撒謊,確實要去看電影。這部電影,她期待了整整一年。只是,沒人約她,對沈庭山那樣講,只是不想顯得她太可憐。
畢竟,沈庭山曾經(jīng)對她不錯,她不想表現(xiàn)的,離了他,她過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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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山比冬遙大六歲,今年二十五。
兩人第一次見面,在今年六月,冬遙高考完,暑假去兼職,在酒館遇見了來宜杭談生意的沈庭山。
兩人一起度過了荒唐頹靡的七十五天。
后來,散的時候,不太體面。
冬遙惡事做絕,本以為這輩子不會再和沈庭山見面,誰曾想,世界就是這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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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影院出來時候,夜幕寂靜,城市的霓虹燈繁華耀眼,冬遙往地鐵站走的路上,天空飄起了碎雪。
宜杭的第一場雪,就這么毫無預(yù)兆的落下。
冬遙忽然很想一個人走走。
她沿著街道來到湖邊,湖邊許多年輕游客結(jié)伴同行。
冬遙裹緊外衫,找了條長椅坐下。
一個人安安靜靜的觀賞夜晚的湖景與雪色。
那晚,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眼前經(jīng)過,人流散了又重聚,聚了又散。冬遙一個人靜坐很久很久。想她的未來,想她的過去。
混亂又不堪回首的往事將她靈魂打散,又緩慢拼接。
欲望支撐著冬遙,她像具傀儡,踽踽獨行在繁華紅塵中。
沒有為愛而死的勇氣。
看不清過去,也看不見未來。
后來,冬遙準(zhǔn)備回家時,地鐵已經(jīng)快停運,她不想折騰了,叫車直接將她送到家樓下。
冬遙很累,上車便睡著了。
再次醒來,是司機告訴她目的地到了。
冬遙低頭看手機,路程已經(jīng)結(jié)束,她睡得迷迷糊糊,沒多想便付了款下車。
這一塊偏僻,道路蜿蜒,冬遙下車沒看見自己熟悉的建筑,她低頭看手機,發(fā)現(xiàn)導(dǎo)航有誤差,這里離家還有兩公里的距離,但此時司機已經(jīng)離開。
兩公里,也不遠。
冬遙想。
她重新定位好家的方向,按著導(dǎo)航向前走,經(jīng)過一個丁字路口,她看見前方走來一群醉漢。幾個男人生的彪悍,大雪天,有的連上衣都不穿。
冬遙想起最近的新聞,停下腳步,猶豫著要不要往前走,可這里是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
旁邊一條小路通向菜地,但前不久下過雨,小路泥濘的很,走上去,鞋第二天肯定沒法穿。
冬遙看了眼時間,馬上半夜十二點,這個時候,能給誰打電話呢?
紛紛揚揚的雪花落下,冬遙手機屏幕上很快有化開的雪水,她拿衣袖擦凈,翻出通訊錄某個號碼,不再猶豫,撥打出去。
所幸,沈庭山?jīng)]拉黑她。
但那邊一直沒接。
冬遙知道他睡覺一向不喜被人打擾,以為他掛了她電話,便沒再打第二個。
怎么辦呢?
醉漢越來越近,冬遙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穿的很保守,但保守是沒用的。男人犯錯,受罵的永遠都是女人。
他們只會說——
好女孩誰會大半夜不回家?
你利落干脆的拒絕他還會纏著你嗎?肯定是你欲拒還休,故意勾引。
人家只是看你漂亮才想跟你認識一下,你說話的態(tài)度那么差,不揍你揍誰。
瞧吧,男人永遠都有理由為自己開脫。
無奈之下,冬遙決定犧牲自己一雙鞋,轉(zhuǎn)身走了小路。
等回到家樓下,冬遙的鞋已經(jīng)無法入眼,一步一個黑腳印。
她怕弄臟家里的地板,坐在后門一樓臺階上,從包中拿出紙巾,細心擦拭掉鞋上的泥塊。
她出了神,沒聽見腳步聲逼近,直到一束光從她頭頂打下來。
她怔怔抬頭,才看見方從外歸來的沈庭山。
原來他還沒睡。
那剛才…可能是單純的不想接她電話。
見沈庭山站著不走,冬遙以為自己擋了他的路,特意往旁邊湊了湊,給他讓出一條窄窄的道,可他依舊沒動。
剛想開口,他將手機舉到了她面前,上面赫然顯示著一條未接來電。
備注是——趙冬遙。
連名帶姓。
冬遙被凍久了,腦子有點不清楚,麻木開口:“我剛才導(dǎo)航導(dǎo)錯了,離這有點遠,想問你有沒有時間接我一下。”
她話落,感覺沈庭山的目光從她臉上挪向她的鞋。
他接受了她的回答,沒說話,踩上臺階。
冬遙手比腦子快,拽住了他的大衣衣角。
男人停下,低頭看她。
冬遙認命般嘆口氣,問:“能借你家浴室用用嗎?”
現(xiàn)在這個點回去洗漱,她會打擾到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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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遙提出這個要求,說白了就是腦子一熱,沒想到沈庭山會同意。
她回家拿上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品,敲響了沈庭山房間的門。
沈庭山今晚喝了不少酒。
酒精是個麻痹理智的好東西,所以,喝了酒的人,不該多言,也不該多管。
但他既然放了冬遙進來,就有他的打算。
房間開了空調(diào),冬遙到的時候,沈庭山已經(jīng)換下大衣,坐在茶幾上給自己倒了杯酒。
今晚像沒夠,沈庭山一杯接一杯。
冬遙從前經(jīng)常見他喝這個牌子的酒,但她英文不好,見識也不多,看不懂上面的字,也不知道這是什么牌子。
沈庭山給她指了指浴室的方向。
“謝謝。”冬遙真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