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人影至,元盈在流煙和四護衛的簇擁下,悠然來到鄭霄面前。
女子膚白勝雪,眉目如畫,著一身鮮艷裙衫,披白狐毛斗篷,身形高挑而勻稱,
梳著精致繁復的高髻發式,兩邊留長鬢,簪赤金珍珠步搖,清疏淡雅,于這明滅火光中,宛若神仙妃子。
只是,她的笑意不達眼底,甚至叫人不寒而栗。
“是你!”
鄭霄認出來了,是他名義上的妻子,元盈,成婚前,他們曾遠遠相看過。
臉色瞬白,如墜冰淵,密密麻麻的恐懼爬滿鄭霄心頭,“你都知道了!”
不是疑問,是肯定,若非如此,怎會把他抓到這里來。
“是啊,我都知道了。”元盈口吻平靜地承認,“所以我找了一具尸體來代替你,現在你在那倆老東西眼中,已經是個死人了。”
找具死尸代替他?
鄭霄驚愕,覺得這女人瘋了,忽又想到一事,眼中的恐懼慢慢褪去,篤定道:“縱使你們用多高明的易容術,都不會得逞的。”
看他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元盈笑了笑,從容坐到流煙搬來的太師椅上,揶揄開口,
“你是想說你后腰的寶相花胎記沒辦法模仿么?巧了……”
她抬起一根纖長手指,指向身后護衛,“他們就是專門干這個的。”
“……”
剛騰起的希望就這么被掐滅,鄭霄目光碎開。
元盈“嘖嘖”兩聲,眼含悲憫,“短短時日,長子死了又死,不知道伯爺和伯夫人能不能承受得住呢。”
想到什么,她抬頭看向流煙,“哦,還有那個外室,流煙你說我要不要把她一起抓來,讓這對有情人團聚?”
流煙恨恨地凝視著鄭霄,唇角邪惡勾起,“聽說外室懷孕了,不如抓來,將胎兒剖出,剁碎包成餃子,肯定美味極了。”
“不要……”鄭霄光是聽聽就覺得害怕,激動地在椅子上掙扎,“辜負你是我不對,放過顧凝,有什么怨氣沖我來。”
元盈手支著頭,莞爾一笑,“如你所愿,去,把他綁到那邊的刑架上。”
四護衛立即執行,將鄭霄拖到了十字刑架上,用鐐銬將四肢固定住。
元盈閑庭信步繞著房間走,在各種刑具間挑揀。
須臾,她拿起一把鋒利巨斧,來到鄭霄跟前。
望著那閃著寒光的大斧頭,鄭霄脊背生寒,急忙出聲,
“元盈,我有話要說,其實我并非故意欺騙,那日我在戰場上受了重傷,小兵為救我,與我換了鎧甲,后來我失憶了,被顧凝所救,前陣子恢復記憶才回來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元盈靜靜的聽著,神色莫測。
鄭霄以為有戲,繼續說:“我知道你不會接受顧凝,不如這樣,你放了我,我休掉她,以后跟你好好過日子,一生不再納妾,好不好?”
元盈不假思索,“好呀。”
見她這么好說話,鄭霄大喜,然而開心不過片刻,寒光一閃,巨斧毫無征兆在他左上臂重重砍下。
鮮血四濺,骨肉分離,鄭霄瞪大眼睛看去。
他的一截左臂,已與他的身體分離,噴著血從邢架上耷拉下去。
衣衫被鮮血染紅浸透,排山倒海的疼痛席卷了鄭霄。
“啊——啊——”他發出高昂尖利的慘叫,痛的在邢架上扭曲抽搐。
元盈優雅地擦掉臉上血珠,提起巨斧,視線沿著鋒刃輕嘆,“這般鋒利,真是一把好斧啊。”
那漫不經心的姿態,讓人感受不到絲毫的危險與殺意,根本無法與剛剛那個揮斧砍人手臂的毒婦聯系到一起。
鄭霄面目猙獰,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頭滑落,他咬牙,恨恨瞪著扶盈,
“元氏,沒想到你是如此的心狠手辣,毒婦!”
元盈撩撩鬢發,笑得明艷,“多謝夸獎,做的就是毒婦。”
“你……”鄭霄一口氣沒提上來,暈死過去。
“這么不中用?”流煙拎起一桶冷水,對著他的臉潑了上去。
“嘩啦——”
鄭霄一個激靈,從劇痛中醒來,張口要罵人,卻見流煙拿起炭盆里燒紅的烙鐵,直直朝他臉上戳來。
“滋啦啦……”
烤肉的焦香隨著騰起的白煙飄滿暗室,鄭霄失聲尖叫,臉部線條扭在一起,用力掙扎。
流煙一把扯住他的頭發,將他死死固定。
烙鐵拿開時,鄭霄的臉上多了兩個焦黑的字:賤男
流煙扔下烙鐵,叉腰觀摩,“賤男這兩個字,跟你簡直是絕配。”
鄭霄疼的聲音都在顫,“你這個賤婢,等我出去,定將你碎尸萬段。”
“等你出去?”元盈好像聽到什么天大笑話,“你以為,你還能出去嗎?呵呵呵……”
流煙也是滿臉嘲弄,笑他的天真,“賤男,我們費那么大的功夫把你弄來,不會以為只斷你一條手臂那么簡單吧?”
鄭霄唇齒一抖,“你們還要做什么?難道這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流煙后退兩步,給四護衛讓道。
四護衛拿出了藥箱。
鄭霄感覺天又要塌了,“你們要干什么?”
元盈再度來到鄭霄面前,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她用匕首尖挑起鄭霄的下巴,唇角挽起殘忍的笑,
“當然是斷你雙腿,斬你右臂,去耳割舌,做成人彘,鄭霄啊,比起死,我更希望你活著,生不如死的活著!”
猶如來自地獄的審判,她每說一句,鄭霄的臉就白上一分,到最后,只剩漫天恐懼。
“不——”
鄭霄無能狂怒,“元盈,我是你的丈夫,你的天,就算我納妾,那也是天經地義,你一介商賈之流,身份低賤,能嫁入我伯爵府已是幾世修來的福氣,你豈敢這么對我!”
元盈用刀刃拍了拍他的臉,輕笑一聲,艷麗又殘忍,
“我何止要這么對你,我還要你親眼看著鄭家是如何一步一步家破人亡,我要你見證鄭家百年榮耀灰飛煙滅,有你這個看官在,這場戲才會更加精彩啊,你,就拭目以待吧。”
鄭霄頭皮發麻,膽寒魂飛,“瘋了,你真的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