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懷遠的身體尚有余溫,卻已冰冷僵硬。小漁死死抱著他,小小的身軀因極致的悲痛而劇烈顫抖,哭喊聲嘶啞破碎,如同瀕死幼獸的哀鳴,在血色殘陽籠罩的山林中久久回蕩。巨大的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幾乎要將她溺斃。
爺爺死了。
那個將他們從死亡邊緣拉回來,給他們一個家,如師如祖般教導他們五年的莫爺爺…為了救南奕哥哥,死了。
這個認知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小漁的靈魂上。她無法思考,無法呼吸,整個世界只剩下眼前這具冰冷的身軀和無邊無際的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哭到幾乎脫力的小漁才猛地一個激靈!她想起了莫爺爺臨終前塞給她的玉盒!九轉還魂草根須!南奕哥哥!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巨大的責任感和對南奕的擔憂瞬間壓過了悲痛。她不能倒下去!南奕哥哥還在等著救命!
小漁猛地松開莫懷遠,踉蹌著爬起,沾滿血污和淚痕的小手死死攥著那個被層層禁制包裹的玉盒。她最后看了一眼爺爺安詳中帶著解脫的遺容,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和血污,眼神變得無比堅定,轉身跌跌撞撞地沖回茅屋。
茅屋內,南奕依舊昏迷著,臉色灰敗,眉心那道紊亂的波動在七霞安神液的封印下雖然平復了許多,卻透著一股沉沉死氣。時間,不多了。
小漁沖到床邊,顫抖著解開玉盒上繁復的禁制符箓。玉盒開啟的剎那,那股蘊含著生死輪回、磅礴造化的氣息再次彌漫開來,讓整個茅屋都似乎煥發出一線生機。三根細如發絲、流轉著九彩霞光的根須靜靜躺在玉盒底部,如同凝固的星辰。
她不敢有絲毫耽擱,按照莫爺爺之前的只言片語和《百草圖鑒》中關于頂級靈藥藥性相生相克的記載,強壓下所有雜念,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取一滴千年石乳為引,調和半碗靈晶米露。將一根九轉還魂草根須小心置入其中。根須遇水即化,瞬間將米露染成一片流轉的九彩霞光,濃郁到極致的生機混合著奇異的輪回道韻散發開來。
小漁深吸一口氣,用玉勺小心翼翼地舀起這霞光流轉的藥液,一點一點地喂入南奕口中。
藥液入喉,如同滾燙的星火落入沉寂的寒潭!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磅礴生機,混合著玄奧的輪回之力,瞬間在南奕體內炸開!這股力量霸道無比,卻又帶著造化萬物的溫柔,如同開天辟地的第一縷光,狠狠沖入他那片被混沌道韻投影肆虐后如同廢墟的識海!
識海深處,那被七彩霞光艱難包裹、鎮壓的混沌道碑模糊虛影,仿佛受到了最強烈的刺激!它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蒼茫道韻,試圖抵抗這入侵的造化之力!兩股同樣至高無上、卻屬性迥異的恐怖力量,在南奕脆弱的神魂空間內轟然碰撞!
“噗!”昏迷中的南奕身體劇烈痙攣,再次噴出一口暗紅色的淤血!體表皮膚下,青黑色的血管如同虬龍般暴凸,仿佛隨時會爆裂開來!眉心處,七彩封印劇烈波動,光芒明滅不定,似乎隨時會被那爆發的混沌道韻徹底沖破!
小漁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小臉煞白!她知道自己魯莽了!九轉還魂草的力量太過霸道,南奕哥哥重傷的神魂根本承受不住這種級別的沖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唉…”
一聲極其微弱、仿佛跨越了無盡時空、帶著無盡疲憊與滄桑的嘆息,如同最輕柔的羽毛,拂過南奕狂暴的識海。
這嘆息并非來自外界,而是…源自那劇烈波動的混沌道碑虛影深處!
隨著這聲嘆息,那瘋狂爆發、試圖湮滅九轉還魂草造化之力的蒼茫道韻,竟如同被無形的手安撫住,瞬間平息了大半!那模糊的道碑虛影,表面流淌的玄奧紋路光芒微微一閃,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包容、仿佛能承載萬道的無形之力彌漫開來,不再是毀滅性的沖擊,而是化作了一個…容器?
一個包容、承載、緩沖的容器!
狂暴的九轉還魂草藥力,在這股古老包容之力的引導和緩沖下,不再肆意沖撞破壞,而是被馴服、被梳理,化作億萬道溫潤的九彩霞光細流。這些霞光細流如同最靈巧的織女,開始溫柔地修補南奕識海中那些被混沌道韻撕裂的“裂痕”,滋養他瀕臨潰散的神魂本源,甚至…主動融入那七彩霞光的封印,使其光芒大盛,變得更加穩固!
那混沌道碑的虛影,仿佛成了一個奇異的“熔爐”,主動吸納、調和著狂暴的藥力與南奕自身殘破的神魂,將其緩緩熔鑄、修復!
小漁目瞪口呆地看著南奕身上的異變??癖┑那嗪谘芫従徠綇拖氯?,眉心劇烈波動的七彩封印穩定下來,并且光芒比之前更加凝實璀璨!南奕灰敗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血色,雖然依舊昏迷,但呼吸變得無比悠長深沉,如同蟄伏的巨龍,體內蘊含著一股磅礴的生機正在緩緩復蘇!
“是…爺爺?”小漁捂住嘴,淚水再次洶涌而出,但這一次,是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難以置信!她猛地沖出茅屋,撲到莫懷遠的遺體旁。
她顫抖著伸出手,輕輕拂開爺爺額前散亂、沾染血污的白發。
眉心祖竅的位置!
一個極其微小、黯淡、卻無比清晰的印記,如同天然生成,烙印在那里!
那印記的形狀…赫然與南奕識海中那模糊的混沌道碑虛影,一模一樣!只是縮小了無數倍,而且顏色灰暗,仿佛隨時會熄滅的殘燼!一股微弱到極點、卻無比熟悉的靈魂波動,如同風中殘燭,極其緩慢地從那印記中散發出來!
爺爺沒有徹底消失!他的殘魂,或者說最后一點本源神識,被那混沌道碑的投影…吸走了?或者說…主動融入了其中?成為了那道碑虛影的一部分?以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存在著?!
小漁跪坐在遺體旁,淚水無聲滑落,心中翻涌著驚濤駭浪。這超出了她所有的認知!那混沌道碑到底是什么東西?它為何會響應莫爺爺最后的神念?爺爺現在…算是活著嗎?還是被困在那道碑的投影之中?
無數疑問涌上心頭,但看著爺爺眉心那代表著最后一絲存在的黯淡印記,小漁心中卻涌起一股巨大的慰藉和力量。爺爺沒有徹底離開!他還在!以一種她無法理解的方式,守護著他們!
她小心翼翼地,用最干凈的布巾,一點點擦拭干凈莫爺爺臉上的血污和塵土,整理好他破碎的衣袍。然后,她用盡全身力氣,在院中那棵盤虬的老松樹下,挖了一個深深的墓穴。她將莫爺爺的遺體小心地安放進去,填上土,堆起一個小小的墳塋。
沒有墓碑。小漁只是默默地跪在墳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爺爺…您放心…”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堅定,“我會照顧好南奕哥哥…守好我們的家…等南奕哥哥醒了…我們一起…去看您…”
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小小的墳塋和老松樹,仿佛要將這一幕永遠刻在心里。然后,她擦干眼淚,轉身走回茅屋,守在依舊昏迷但氣息已徹底穩定下來的南奕身邊。她的眼神,褪去了所有的稚嫩和彷徨,只剩下堅韌和守護的決心。
時間,在沉默的守護中流逝。
南奕的識海,正在進行著一場無聲的蛻變。九轉還魂草磅礴的造化藥力,在混沌道碑虛影那古老包容之力的調和與緩沖下,被完美地吸收、轉化。它不僅修復了南奕遭受重創的神魂本源,更如同最精純的燃料,滋養著他剛剛誕生的、孱弱的神識。
識海的空間在藥力的沖刷和道碑虛影的鎮壓下,非但沒有崩潰,反而被拓寬、加固!原本如同霧氣般稀薄的神識之力,在九彩霞光的浸潤中,開始飛速凝聚、壯大!絲絲縷縷的神識細線變得堅韌、凝實,數量也以幾何倍數增長!
更重要的是,那混沌道碑的虛影,在吸納了莫懷遠最后一點本源神識并主動調和了九轉還魂草藥力之后,似乎與南奕的神魂產生了一種更深層次、更穩定的聯系。它不再是一個狂暴的外來入侵者,更像是一個暫時寄居、甚至…初步認主的奇異存在?雖然它散發的氣息依舊蒼茫古老,令人敬畏,卻不再對南奕的神魂造成傷害性的沖擊,反而隱隱形成了一層無形的屏障,保護著這片正在蛻變重生的識海。
七彩霞光的封印依舊存在,但已經不再是純粹的鎮壓,更像是一種穩固的連接橋梁,溝通著南奕的神魂與那道碑虛影。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十天,也許半月。
茅屋內,一直守候在床邊的小漁,趴在床邊沉沉睡去。連日來的心力交瘁和悲痛,讓她終于支撐不住。
就在這時——
床上,南奕的眼睫,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緊接著,他的手指也微微蜷縮。
識海之內,那如同星云般旋轉、壯大的神識之力中央,一點璀璨的靈光驟然亮起!
南奕的意識,如同沉睡萬古的星辰,在磅礴生機和混沌道韻的包裹中,終于…蘇醒了!
他“睜開”了“眼睛”。
不是肉體的眼睛,而是神識的感知瞬間覆蓋了整個識海空間!
他“看”到了!
看到了自己那比昏迷前壯大了數倍、凝練如銀色絲網般交織盤旋的神識之力!看到了識??臻g被拓寬加固后,如同一個初具雛形的小宇宙!看到了那依舊懸浮在識海中央、卻不再帶來痛苦和毀滅感的混沌道碑模糊虛影!它散發著亙古蒼茫的氣息,表面流淌的玄奧紋路仿佛蘊含著天地至理,而在那虛影的最核心處…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熟悉、帶著慈愛和守護意念的靈魂波動,如同心跳般…緩慢而堅定地…搏動著!
“莫…爺爺?!”南奕的意識發出無聲的吶喊,巨大的震驚和難以置信席卷了他!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道碑虛影核心處的靈魂波動!那是莫懷遠的氣息!雖然微弱到了極致,仿佛隨時會熄滅的星火,但它確實存在!
與此同時,一股龐大而復雜的信息流,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從那混沌道碑虛影中沖出,狠狠灌入他剛剛蘇醒、還有些懵懂的意識之中!
那不是文字,不是圖像,而是一種更本源的…道韻感悟!
是莫懷遠在葬仙古淵邊緣,以洞虛境修為強行摘取九轉還魂草時,面對空間裂縫絞殺、恐怖兇獸襲擊、以及那隱藏在黑煞盜背后、驟然出手的恐怖敵人時…在生死絕境中爆發出的全部戰斗感悟!是他對空間法則的極限運用!是他燃燒本源、施展出超越自身極限的搏命秘術!是他對草木生機之道在毀滅中迸發出的最后升華!甚至…還有一絲他最后時刻,神魂被混沌道碑投影強行吸入時,所感受到的、關于那道碑虛影的…一絲極其模糊的、關于“承載”與“起源”的明悟碎片!
這股信息流太過龐大、太過狂暴!遠超南奕此刻境界所能承受的極限!
“呃啊——!”南奕猛地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身體劇烈抽搐!剛剛蘇醒的意識如同被無數鋼針攢刺,頭痛欲裂!
“南奕哥哥!”趴在床邊的小漁被驚醒,看到南奕痛苦掙扎的樣子,嚇得魂飛魄散。
南奕雙手死死抱住頭顱,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他感覺自己的腦袋要炸開了!莫爺爺的戰斗感悟、空間法則的碎片、燃燒本源的秘術、草木生機的毀滅與新生…還有那道碑的模糊道韻…無數玄奧至極、卻又支離破碎的信息瘋狂沖擊著他的意識!
他本能地想要抗拒,想要將這些超出理解的東西排出腦海!
就在意識即將被這狂暴信息流沖垮的剎那——
識海中央,那混沌道碑的虛影,再次輕輕一震!
一股溫和卻至高無上的力量彌漫開來。那些狂暴沖入的信息流,瞬間被這股力量強行梳理、壓縮!如同無形的刻刀,將這些碎片化的感悟、這些超越境界的玄奧,硬生生地…烙印!不是理解,而是強行烙印在南奕的神魂本源深處!如同將一部深奧的天書,直接拓印在了他靈魂的“紙張”上!
痛苦瞬間減輕了大半,但一種沉甸甸的、仿佛靈魂被塞進了萬斤巨石的感覺充斥了南奕的意識。他知道,那些東西就在那里,深深刻在他的神魂里,但他現在的境界,根本無法解讀,無法運用,甚至無法理解其億萬分之一!
烙印完成,信息流的沖擊戛然而止。
南奕如同虛脫般癱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被冷汗浸透。他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由模糊漸漸清晰。
映入眼簾的,是小漁那張布滿淚痕、寫滿擔憂和驚喜的小臉。
“小…小漁…”南奕的聲音嘶啞干澀,如同砂紙摩擦。
“南奕哥哥!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小漁的眼淚瞬間又涌了出來,撲到床邊緊緊抓住他的手,仿佛生怕他再次消失。
南奕看著小漁紅腫的眼睛和憔悴的小臉,心中劇痛。他掙扎著想坐起來,卻感覺身體無比虛弱,神魂深處那種被強行塞滿的滯澀感依舊存在。
“莫爺爺…”他艱難地開口,目光急切地掃向屋內,卻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杳郧白詈竽:挠洃浰槠可闲念^——莫爺爺那聲帶著訣別之意的呼喚,還有…識海中那道碑虛影核心處那微弱卻真實的靈魂波動!
小漁的眼淚流得更兇了,她用力咬著嘴唇,指了指窗外。
南奕順著她的手指望去。透過窗欞,他看到了院中老松樹下,那座小小的、新鮮的墳塋。
如同晴天霹靂!
盡管在感受到道碑中莫爺爺靈魂波動時已有預感,但當親眼看到那墳塋的剎那,巨大的悲痛和自責還是如同海嘯般瞬間將他吞沒!莫爺爺…真的…為了救他…
“爺爺…是為了取藥…”小漁哽咽著,斷斷續續地將莫懷遠如何歸來、如何重傷垂死、如何交代后事、以及她如何發現爺爺眉心道碑印記的事情說了出來。她沒有提葬仙古淵的兇險細節,也沒有提黑煞盜背后的“大人物”,只說了爺爺最后那句“路要靠你們自己走了”和“警惕那碑”。
南奕靜靜地聽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淚水無聲地從他眼角滑落,滴落在粗布床單上,暈開深色的痕跡。他放在身側的手,死死攥成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滲出血絲也毫無所覺。
自責、悲痛、憤怒…如同毒蛇啃噬著他的心臟。是他!都是因為他!如果不是他貿然沖擊叩宮境,如果不是他引動了那該死的混沌道碑投影,莫爺爺就不會為了救他,踏上那條不歸路!
巨大的情緒沖擊讓他剛剛穩固的神魂再次劇烈波動起來,識海中那道碑虛影也隨之輕微震顫。
“南奕哥哥!”小漁感受到他氣息的紊亂,嚇得連忙抓住他的手臂,“你別這樣!爺爺…爺爺他還在!他的魂…在碑里!”她急切地指著南奕的眉心,“我能感覺到!雖然很弱很弱…但他還在守護著我們!”
南奕猛地一震!他閉上眼,神識沉入識海。
是的!那混沌道碑的虛影深處,那一點微弱卻無比熟悉的靈魂波動,如同黑暗中的螢火,雖然渺小,卻頑強地存在著!它傳遞出一種疲憊、滄桑,卻又無比堅定的守護意念,仿佛在無聲地告訴他:“孩子,莫要自責…向前看…”
“爺爺…”南奕在心中無聲地呼喚,淚水洶涌而出。這不再是純粹的絕望之淚,里面混雜著失而復得的巨大慶幸、無法言喻的心痛,以及…一種沉甸甸的、必須背負起來的責任!
他緩緩睜開眼,眼中的迷茫和痛苦被一種近乎實質的冰冷和決絕所取代。他輕輕擦去小漁臉上的淚水,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斬斷過往的沉凝:“小漁,別哭?!?/p>
他支撐著無比虛弱的身體,在小漁的攙扶下,艱難地走下床。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識海中被強行烙印的龐大信息帶來的滯澀感讓他頭暈目眩。但他咬著牙,一步一步,踉蹌著走到窗邊。
夕陽的余暉將老松樹和那座小小的墳塋染成一片凄艷的橘紅。天空之上數道霞光一閃而過。
南奕的目光,越過墳塋,越過籬笆,投向那莽莽蒼蒼、仿佛蟄伏著無數兇險的十萬大山深處。他的眼神冰冷、銳利,如同剛剛淬火出鞘的寒鐵,再不見絲毫往日的開朗,只剩下深不見底的沉靜和一種近乎殘酷的堅定。
莫爺爺的仇!野仙一脈的艱難!自身識海中那不知是福是禍的混沌道碑!還有…那隱藏在黑暗中的、可能覬覦著道碑的恐怖存在!
所有的一切,如同沉重的枷鎖,也如同淬煉鋒芒的烈火,狠狠壓在他的肩上,烙進他的靈魂。
他伸出手,輕輕按在自己眉心靈樞宮的位置,感受著識海中那道碑虛影和莫爺爺微弱卻存在的魂息。然后,他緩緩抬起手,指向窗外那片未知而危險的山林,指向那浩瀚而殘酷的修行世界,聲音不高,卻如同金鐵交鳴,帶著一種立誓般的決絕,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
“從今日起,再無乞兒南奕?!?/p>
“這仙路荊棘,我自一劍…”
“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