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透過妝奩，她又一次看到自己身著嫁衣的模樣。
上一次這幅裝扮，還是自己被拐帶到明家，被迫要嫁給三少爺時。
那年今日，物是人非，從前她帶著對命運的唏噓，而今望著鏡中人比花嬌，她只覺得羞澀與期盼。
大紅蓋頭落下，她由喜娘背著去堂上。
即便是在船舶上，裴夫人依舊將禮數做足，無論是聘禮嫁妝，還是賓客宴請，都由她一手操辦齊全，甚至還請來官府人來觀禮，足見對仇厭春的重視。
下面人見此情景，自然也不敢怠慢，在看到新娘子珊珊而來時，都是一個勁地鼓掌叫好，生怕禮數不周全。
仇厭春小心翼翼地邁著步伐，看著眼前大片模糊的紅，聽著周圍的叫好聲，一時間竟莫名緊張起來。
直到看見一雙喜靴停在自己面前，向自己伸出手，她這才生起勇氣，與裴景驍一同向前。
堂上，明老夫人端坐其上，雖說目不視物，卻依舊慈眉善目，真心祝愿這對新婚燕爾。
「一拜天地，敬蒼天，假偶天成！」
「二拜高堂，敬父母，福澤安康萬事祥！」
「夫妻對拜，相知相守......」
儀式還未進行完，外頭忽然傳來一陣騷亂，還未等眾人反應，一道身影已然在眾人簇擁下邁進大門。
來人衣著素凈，但品貌不俗，尤其腰間那枚玉玨更是皇室所有之物，裴幫主只瞧了一眼，便趕忙行禮問安。
若是他的消息沒有錯，這位就是如今的朝堂新貴，被皇上欽點的漕運總督。
裴景驍雖然被打斷了儀式，心中很是不耐，但看到兄長畢恭畢敬的模樣，也只好按下心中煩躁，向來人恭敬行禮。
卻不想這位總督并未承在場任何一人的情，而是直直地朝著新娘子走去。
裴景驍見他這般動作，下意識就要擋在仇厭春身前，卻被自己兄長死死地摁住，全然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位總督大人揭開自己娘子的蓋頭。
入目的紅猛然被揭開，仇厭春一時還未適應當前的狀況，等到眼眸恢復的光彩，方才看清面前人的模樣。
那般精致細密的眉眼，刀刻斧鑿的面容，宛如謫仙一般的人兒，除了明懷恩還能是誰？
「是你！你終于出現了！」
欣賞著仇厭春眼中的驚喜與激動，明懷恩也難得浮上甜蜜的微笑。
他下意識就要將眼前這個他魂牽夢縈的姑娘攬入懷中，卻不想還未觸及她的衣角，就被人大力拉開。
裴景驍掙開兄長的桎梏，一把將娘子拉入自己懷中，滿眼警惕地看著正死死盯著他們交握雙手的明懷恩。
「請問這位大人尊姓大名，與我娘子是什么關系？」
明懷恩收回想要殺人的視線，再次將溫柔的目光落回到仇厭春無措的臉上，柔聲安慰并引導她開口。
「厭春，告訴他，我們是什么關系？」
仇厭春一時語塞，她的眼眸從明懷恩曖昧的笑容，落到幫主與夫人驚詫的面容，最后是場上諸位探究的目光。
直到，肩頭被人微微用力摟緊，她這才將視線收回，看向裴景驍努力壓制怒火的臉上。
「春兒，他為何叫你厭春，你們究竟是什么關系？」
外頭的海面一片平靜，內里的堂上卻陣陣激蕩，仇厭春從來沒這般手足無措過。
面對著兩個男人無聲的對峙，她似乎又回到那日落水時，窒息前的一閃而過。
那個瞬間，她想要的到底是裴景驍，還是明懷恩？
正當她手足無措的快要將嫁衣扯爛時，上座的明老夫人終于開了金口。
「是懷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