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女士,考慮好了嗎?”中介小張一見我進門,立刻熱情迎上。
我遞過祖宅的房產證和身份證,聲音出奇地平靜:“盡快出手,價格可以低一點。”
“但這可是帶獨立繡坊的江南老宅啊,很有特色的。”小張接過證件,有些不解。
“特色給懂得欣賞的人,我只要快速出手。”我抬頭看他,目光堅定。
小張搓了搓手:“那行,我們加急處理。”
走出中介的瞬間,仿佛卸下千斤重擔,我立刻打電話給倉儲公司。
“你好,我需要一個中型倉庫,今天下午就要存放物品。”
三小時后,我看著搬運工們小心翼翼地把我珍藏的繡品、手稿和工具裝箱運走。
這些是我的心血,是我的靈魂,絕不能落入那些不懂珍惜的人手中。
至于顧清明他們的東西?我冷笑一聲,隨手指了指堆在角落的幾箱衣物和日用品。
“這些放最小的臨時倉庫就行,租期一個月,到期不取自動處理。”
搬運工詫異地看了我一眼,但還是點頭應下。
銀行柜員看到我要取出全部存款時,忍不住關切地問:“沈女士,您確定要全部取出嗎?”
“確定。”我語氣堅決,“順便把這張卡注銷了。”
這張卡上的每一分錢都是我的血汗,供他們揮霍了三十年,今天徹底結束。
“李律師,離婚協議書準備好了嗎?”電話那頭傳來肯定的回答。
掛完電話,我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這一刻,我終于完全屬于自己。
小張的電話比預想中來得更快:“沈女士!有個年輕夫婦特別中意您的房子!”
“他們想開特色民宿,看到您的繡坊簡直興奮壞了,雖然價格比市價低了點,但他們愿意一次性付清!”
我靜靜地聽完,只說了一個字:“好。”
我站在窗前,望著這個困住我三十年的囚籠,第一次感受到自由的味道。
柳依依在巴黎小型畫廊的展覽現場,香檳塔堆得比人還高。
“依依小姐的作品融合東西方美學,真是別具一格。”一位戴眼鏡的法國男子用蹩腳的中文說道,眼神中卻閃過一絲疑惑。
顧清明得意洋洋地站在一旁:“我表妹從小就有藝術天賦,這次能在巴黎展出,是對中國文化的認可!”
他的法語磕磕巴巴,全靠手機翻譯,卻自信滿滿地向每個路過的外國人介紹自己是“著名詩人”。
顧浩和王琳拉著顧寶四處拍照,恨不得把畫廊每個角落都發到朋友圈。
“你看,這就是姑婆的畫,多漂亮!”王琳指著一幅色彩鮮艷的抽象畫對顧寶說,聲音大得引來旁人側目。
顧寶嘟著嘴:“這畫怎么和我在姑婆家看到的不太一樣?”
王琳趕緊捂住他的嘴:“小孩子懂什么,這叫藝術風格的多樣性!”
一位留著胡子的法國評論家站在柳依依最得意的作品前,眉頭越皺越緊。
“這構圖和色彩運用,怎么看都像是馬蒂斯的拙劣模仿。”他用法語低聲對助手說,不料被懂法語的華人記者聽到。
柳依依忙不迭從包里取出那套精美的團扇繡品,獻寶似地遞給一位畫廊主:“這是中國傳統工藝,我特意帶來送給您。”
畫廊主驚嘆地接過扇面,細細端詳:“這精湛的工藝難以置信!請問是您的作品嗎?”
柳依依笑而不答,巧妙回避:“這是江南地區的特色工藝,喜歡就好。”
顧清明立刻湊過來:“這是我妻子做的,不值什么錢,就當個紀念。”
畫廊主卻越看越入迷:“這針法和構圖,簡直就是藝術品!比起墻上那些…”他突然噤聲,意識到失言。
顧家人完全沒聽出畫廊主話中的弦外之音,還在沉浸在自我陶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