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醫(yī)院的燈光刺眼，護(hù)士來幫宋瑾年換藥，他手臂上的傷口已經(jīng)包扎完畢。
看著那傷口，江慕楠的心還是緊緊揪在一起，索性醫(yī)生說只是受了輕微的皮外傷。
離開前，江慕楠拉著他的手臂。
“瑾年，今晚我回去照顧你吧，你的手……我實(shí)在不放心。”
看著她擔(dān)憂地神情，宋瑾年竟生出一絲僥幸，他知道自己的手根本沒有大礙，明明可以拒絕，卻還是選擇同意。
回程的車上，江慕楠始終盯著窗外，看著柏林深夜空曠的街道。
“在想什么？”宋瑾年轉(zhuǎn)動方向盤，聲音溫和。
她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指上被鋼琴蓋砸斷的舊傷。
她頓了頓，還是搖了搖頭：“沒什么。”
十字路口的紅燈亮起，宋瑾年轉(zhuǎn)頭看她。
街燈的光透過車窗落在她側(cè)臉，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
“可以不用再害怕了慕楠，以后有我陪著你。”他輕聲說。
江慕楠猛地攥緊了安全帶。
宋瑾年的公寓整潔得近乎冷清，唯有客廳角落那架鋼琴透著生活氣息。
“你會彈琴？”江慕楠有些驚喜。
他微笑著給她倒了杯水，"要聽嗎？"
她下意識蜷起手指，那天在宴會大廳被強(qiáng)行按在琴鍵上的記憶涌上來，
斷裂的指骨，摔進(jìn)香檳塔里渾身濕透，沈逸城冰冷的聲音。
【只是斷了，又沒廢，繼續(xù)彈。】
溫暖的觸感突然覆上手背。
宋瑾年不知何時蹲在她面前，掌心輕輕包裹住她微顫的手：“別怕。”
他坐上座椅輕輕彈奏，鋼琴的旋律在房間里流淌時，江慕楠發(fā)現(xiàn)自己哭了。
那些壓抑太久的委屈像找到裂縫的洪水，沖垮了她精心構(gòu)筑的防線。
“他們……他們都說我是無良律師……”
她哽咽著坐在他的身旁，“可我沒有……可那些證據(jù)都是真的，我只是想幫他們……”
最后一個音符消散在空氣中時，江慕楠已經(jīng)靠在他肩頭沉沉睡去，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宋瑾年輕輕將她抱到主臥，卻在為她蓋被子時發(fā)現(xiàn)，她連睡著都攥著他的衣角不放。
“對不起……我不是無良律師……”
她在睡夢中喃喃自語著，他心疼地?fù)崞剿o皺的眉毛。
“不要怕，我會陪著你……”
江慕楠是被咖啡香氣喚醒的。
睜開眼看到陌生的天花板時，她驚得坐起身，隨即被渾身的酸痛提醒了昨晚的失態(tài)。
“早上好。”
宋瑾年端著早餐盤站在門口輕笑，白襯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纏著繃帶的小臂。
“昨晚睡得好嗎？”
“我、我居然睡著了……這太失禮了……”
她低頭看到自己完好的衣著，又瞥見客廳里整理好的沙發(fā)床，耳根發(fā)燙。
宋瑾年笑了一聲，把早餐擺在餐桌上。
“你能在這陪我，我很開心，”
這句話，讓江慕楠徹底紅了耳廓。
早餐過后，宋瑾年開車和江慕楠去上班，一路上兩人還似往常一樣聊著天。
可江慕楠卻獨(dú)自想著心事，她想起昨夜哭訴著睡著，看著自己身上沒能換下來的衣服，又看了看駕駛座那人的側(cè)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而一旁的宋瑾年透過后視鏡看到她掙扎的表情，偷偷勾了下唇角。
與此同時，沈逸城也早已下了飛機(jī)落地德國。
他按照助理給的地址來到江慕楠的公寓外敲門，可是無論他怎么喊，里面都無人應(yīng)答。
沈逸城在江慕楠公寓樓下等了整整一夜。
德國深秋的露水打濕了他的西裝，手里的玫瑰早已萎靡。
可是一整夜，他都沒有等到人，不死心的他只能又輾轉(zhuǎn)去了律所門口等人。
直到此刻，站在律所對面的梧桐樹下，他親眼看見那輛黑色奔馳停下。
隨后，江慕楠從副駕駛走出來。
陽光下，她唇角掛著輕松的笑意，伸手將咖啡遞給駕駛座那個戴眼鏡的男人。
而對方竟親昵地揉了揉她的發(fā)頂，倆人并肩走近了律所。
難道……他們已經(jīng)同居了？！
“江慕楠！！”
沈逸城雙眼通紅，腦海一片空白，不顧一切的向前沖了過去，過馬路時差點(diǎn)被車撞到。
聞聲，江慕楠猛地回頭，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那個曾讓她痛不欲生的男人就站在三步之外，眼里翻涌著她熟悉的偏執(z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