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蔣玉梅,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大善人。
不管是兩口子吵架,還是老人沒有贍養,甚至是哪家耕牛不愿下地干活。
但凡誰家有了難處,她總第一個幫忙,還都要幫到解決為止。
憑著好名聲,我媽五十五歲退休后又被村里返聘回去,專門當小事調解員。
上班第一天,我媽就將工資卡塞到了我手上。
“書涵,媽就你一個兒子,因為工作也沒辦法幫你帶孩子。”
“這卡里有媽的所有積蓄三十萬,你隨便用,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
我百般推脫,卻難以招架我媽一哭二鬧三上吊,只能暫且收下。
十年后,村里李奶奶風寒發作要去省里做手術,我媽找我拿三萬元救急。
面對全村期待的目光,我卻搖頭如撥浪鼓。
“想從我這拿錢?一分都沒有!”
……
我媽還沒說什么,旁邊兩個嬸子就對我厲聲質問。
“沈書涵,虧你還是大學老師呢,哪來的臉說這種話!”
“就是,你媽當初給你了三十萬的銀行卡,全村人都看在眼里,那些錢呢?總不至于都被你花掉了吧!”
我面無表情地聳了聳肩。
“卡里的錢已經一分都沒了,不信你們可以去查,我并沒有說假話。”
暑天本就悶熱,我這一句話如同往熱水里丟了沸石,瞬間激起千層浪。
“那可是三十萬啊!你竟然全花光了?”
“你爸沒得早,你媽一個人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竟然這樣揮霍她的養老錢,你還算是人嗎!”
“你媽那么善良熱心,怎么養出你這么個白眼狼,真是老天不長眼!”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將我討伐得體無完膚。
“大家靜一靜!”
村里的財務高舉賬本,義正辭嚴道:“沈書涵揮霍的遠不止三十萬!”
“蔣姨返聘后一個月工資兩千五,年底還有六百八的村集體分紅補貼,十年來加在一起就是三十萬六千八!”
“這些年,蔣姨吃住都在村里,好些年都沒添過一件新衣裳,又能花多少錢?”
“據我初步估計,沈書涵揮霍的至少四五十萬!”
這一煽動,圍觀群眾的怒火燒得更旺。
“四五十萬吶,在村里都能蓋一套不錯的二層小樓了!”
“沈書涵,你媽到現在住的還是四五十前年的老屋,下雨天屋里到處漏雨,你卻拿著她的棺材本揮霍,你真不怕天打雷劈!”
不管他們罵得多難聽,我都面色平靜,嘴里只有一句話。
“錢沒了就是沒了,這是客觀事實,再罵我也不會多出來一分。”
看我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村里人更義憤填膺。
幾個叔伯輩的人甚至擼起袖子,說要替我早死的爹教訓我。
見狀,我媽忙攔住他們,轉頭紅著眼睛對我哭道。
“書涵,你是媽唯一的孩子,媽信得過你,知道你肯定不會把我的錢全部花光的!”
“這次是趕上李奶奶痛風發作,疼得幾天幾夜睡不著覺,她家兒女情況也不好,湊不出醫藥費,我實在是不忍心看她受罪,這才找你開口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