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三萬而已，你就拿給媽吧，剩下的你只管自己留著，行嗎？”
我媽伏在我的肩頭，哭得泣不成聲。
察覺到她似乎比半年前見面時更瘦弱了一點，我的心里一陣酸楚。
孤兒寡母向來不易，從小到大我媽為了養育我吃了多少苦，沒人比我更清楚。
正因為如此，當年她要將積蓄都給我時，我才會堅決拒絕，只希望她晚年生活能過得輕松快樂。
是因為我媽執意要給，還說她作為婆婆不能幫忙帶孩子本就不占理，要是我不收她就沒臉在村里做人，我這才將銀行卡無奈收下。
可現在，面對我媽的哭求，我卻后退一步推開了她。
“媽，我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錢我是一分不會給的。”
“你要是還當我是兒子，就別再為難我。”
我不想在此多留，轉身就朝院門口的車走去。
村里幾個大爺見我想走，竟然拿著鐵鍬將我的路給堵住。
“沈書涵，今天你要是說不明白那些錢的去處，你就別想走！”
他們將我的車團團圍住，打量著車標和配置，一陣嘖嘖鄙夷。
“親媽吃糠咽菜，自己卻開個寶馬，裝什么大款呢？”
“依我看，這車就是用玉梅的養老錢買的吧！”
“我還聽說這小子在省城買了套大房子，裝修得和皇宮一樣，原來都是吸了親媽的血，也不知道他那老婆孩子晚上怎么睡得著覺！”
“一個被窩睡不出兩樣人，都是黑心肝的貨色！”
聽到這，我沉下面色。
我能接受他們罵我，卻不能允許他們攻擊我的妻子和女兒。
“你們嘴里放干凈點！”
“這輛車是我老婆結婚時帶來的陪嫁，城里的婚房也是我岳父岳母出的首付，無論是還貸還是裝修用的都是我們自己的工資，沒用我媽的一分錢！”
那群人卻一個字都不信，還朝我啐了幾口。
“少在這裝得冠冕堂皇，你沒花錢你媽也沒花，那錢到哪去了？總不會自己長腿跑了吧！”
看他們越說越難聽，我媽也難掩痛色。
“書涵，媽知道你為難，可是李奶奶的病實在不能拖了。”
“這樣吧，你拿三萬出來，就當是媽借你的！”
“之后媽就算是去打零工撿破爛，也一定會把錢給你還上，這樣行不行？”
話已經說到了這一步，我媽哭得都快暈倒了，全村人無人不深深動容。
可我臉上依舊沒有多余的表情，態度冷靜到可怕。
“媽，我再說一次，你的錢已經花光了。”
“如果是你自己的需要，多少錢我都會給。但既然是為了別人的事，別人有兒女有親人，再不濟還有村里有扶貧，怎么著都輪不到你一個自己賬戶一分都沒有的老人操心。”
“就算是借錢，也不該是你來借，而是讓李奶奶的家里人來找我寫借條！”
話音剛落，我身上就多了幾個臭雞蛋和爛菜葉。
“扣著親媽的錢不給還滿嘴歪理，什么博士生導師，就是一個衣冠禽獸！”
“畜生東西，你媽多好一個人，這些年為了我們村子里的大家忙前忙后，誰家生病誰家辦事不是第一個想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