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聽完錄音，秦修遠身子顫抖。
哪怕裴柔嘉在感情上負了他，可相依為命二十多年，他們的生活中早已只剩下彼此，無論如何，他都不希望她死。
于是，他抱著最后一點希望，撥通了最后一個電話。
許是老天開眼，這個人剛好在京市，也有捐獻的意向，還給了一個地址想要面談。
秦修遠沒有任何猶豫，連闖了幾十個紅燈趕過去，就在包廂里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是溫鶴一。
他詫異地瞥了秦修遠一眼，臉上有些意外。
“秦修遠？要我兄弟捐腎的人居然是你？你怎么了？是得了腎衰竭快死了？那還真是個好消息！”
秦修遠也沒想到會這么巧。
但他此刻心急如焚，根本沒時間和溫鶴一理論。
他把目光轉向旁邊那個男人，哀求他幫忙捐腎。
可對方在聽到他名字后，臉色一下冷了下來。
“我聽說你天天欺負我好兄弟溫鶴一，前兩天還打了他，把他推下了樓梯，是嗎？”
聽到這話，秦修遠的臉色一下就白了。
他看著溫鶴一，第一次低下頭向他道歉。
“之前的事，都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溫鶴一，受傷的人是裴柔嘉，她現在躺在手術臺上生死不明，我求求你救救她！”
溫鶴一冷笑了一聲，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裴柔嘉生死不明關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她的未婚夫，該擔心的人是你吧？你那么想讓她活下來，那就跪下來磕頭向我道歉，我要是心情好了，就勸勸我兄弟，看看他愿不愿意捐。”
秦修遠的心狠狠一顫，那些被霸凌的痛苦往事，再一次在他腦海里浮現。
從前，他為了保護裴柔嘉，會奮不顧身地撲在懷里，替她擋下所有拳打腳踢。
而今天，為了救回她的命，他義無反顧地跪了下來，對著溫鶴一磕著頭。
看到他磕得頭破血流的狼狽模樣，溫鶴一滿意極了。
他俯下身，掐住秦修遠的下巴，抬起手就狠狠甩了一拳。
秦修遠被打得雙頰高高腫起，卻一次也沒有反抗過。
火辣辣的痛傳來，他眼前冒起了星星，咬著牙強忍著。
溫鶴一打到手都紅了，才終于停下來，把桌上的咖啡倒在了地上，要他舔干凈。
他怔怔看著地上的水液，手機就響了。
是助理打電話過來，說醫生又下了一道病危通知書。
秦修遠再沒有猶豫，趴在地上，用嘴把咖啡一滴滴全舔舐了干凈。
溫鶴一拿著手機錄下了這一幕，笑得前仰后合的，最后和他提出了一個要求。
“現在我們去醫院，你跪在地上爬過去，一步一叩，還要說一句你永遠是我的狗，只要你能做到，那我就讓我兄弟給裴柔嘉捐腎。”
被折磨到這個地步，秦修遠整個人都恍惚了。
他抬起那雙麻木空洞的眼睛，看向了溫鶴一的兄弟。
看到他點頭之后，秦修遠爬出包廂，當著無數人的面磕了下去。
他那滿含著悲切和絕望的聲音，咖啡廳里回蕩著。
“我秦修遠，永遠是溫鶴一的狗。”
“我秦修遠，永遠是溫鶴一的狗。”
“我秦修遠，永遠是溫鶴一的狗。”
從咖啡廳跪到醫院，秦修遠用了一個小時。
他膝蓋被磨得血肉模糊，喉嚨也喊到嘶啞干澀，涌上血腥氣。
跪完最后一個臺階后，他再也支撐不住，一頭倒在地上，眼前一黑就昏迷了過去。
再睜開眼，秦修遠就看到了護士那滿是關切的臉。
“你醒了？你未婚妻手術順利結束了，人已經沒事了，你好好休養身體，不要擔心。”
聽到這個消息，秦修遠那顆慌亂了一整天的心，才徹底平靜下來。
他喝了一杯水，強忍著痛起身，想要親自去看看裴柔嘉。
可剛走到門口，他就聽到里面傳來了一陣爭執聲。
“我們不是說好了，我假裝車禍騙修遠去找你，你暴揍他一頓，把之前他打你的氣出了就可以了嗎？你為什么還要逼著他下跪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