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地處南方,也算是富庶之地,是以,常常會有雜耍班子、戲班子這些來落腳做生意。
幾年沒回來,這里幾乎沒有什么變化,城里最大的酒樓仍是天香樓、老板也還是那個老板,矮矮胖胖的,逢人三分笑。
賣糖人兒的爺爺年紀大了,腿腳不好走路,如今接過他手藝的是他的兒子。
周賜給我買了個仙女造型的糖人。
他笑道:“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們幾個小伙伴偷跑出門買零嘴兒,你每次都要買仙女造型的小糖人,還逼著我們喊你仙女,說誰不喊就讓你爹把誰抓起來打板子。”
“……”
我小時候……的確是挺有些蠻不講理的。
說著話,很快就到了廟街這邊。
表演的地方已經圍了不少人,不過大家看見周賜都紛紛主動給他讓了路。
不僅僅是因為長風鏢局威名赫赫,也是因為周賜此人狹義心腸,城里的老百姓好多都受過他的恩惠。
有人朝我看過來,很快把我認了出來。
曾經的謝府大小姐么,當年提親的人幾乎都要把謝知府家里的門檻兒給踏破了。
后來謝貞卻下嫁給了個窮書生,這件事情在福州城里不知道被人議論了多久。
面對周圍那些八卦的眼光,我并不在意。
女子和離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也沒有人說女子和離之后就合該要關在家里不能出門。
只是……
我低頭看了看手里快要化了的糖人,輕輕咬了一口,再看看正在表演的胸口碎大石,心里輕輕嘆了一口氣。
回去的路上,我們倆都沒有說話。
快到宅子門口的時候,周賜才躊躇著開口:“過幾日青峰山的菊花應該都開了,阿貞,我想約你去看看。”
“……”
我溫聲婉拒:“這段時間我要跟著我娘出門去巡視鋪子,只怕沒有時間了。”
周賜眼底有一瞬的黯淡,不過很快他又說:“那等你有時間了我們再約。”
說完,怕我再說什么拒絕的話似的,周賜說:“快回去吧,我看著你進門了再走。”
我點點頭,抿了抿唇,往前走去。
身后,周賜許久才離開。
九月十一,是我爹的忌辰。
這日早早,我娘就帶著我出門了,要去城外的寺廟上香,捐些香油錢,我娘在廟里給爹供了燈,一年里總要親自去捐些錢,聽大師講講經。
誰知道一出門,周賜也在。
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衣,豐神俊朗之外,更是多了一絲冷峻的味道。
這段時間我一直跟著我娘在外頭走動,算一算時間,也有差不多半個月沒與他見面了。
我娘笑著和周賜在說話,我才知道他為什么會出現在我家門外。
原來是前段時間,聽說城外的山里有人親眼看見過一只大蟲,后來縣衙組織捕快和獵戶去圍捕,被咬死了好幾個人,那大蟲也負傷逃走了。
事情距今已經過了差不多半年時間,倒是沒人再見過那只大蟲,許是跑到另外的山上去了。
不過周賜說,為了謹慎起見,他還是帶了十個鏢局的好手,送我和我娘一起去廟里。
我娘不好意思,非要給錢,周賜不要,還催促我們趕緊上馬車,早去早回。
馬車里,我娘幾次三番地盯著我瞧。
“……”
我忍無可忍,“娘,有什么話就直說吧,您都要把我臉上盯出窟窿來了。”
“咳---”
我娘清了清嗓子,挨著過來:“阿貞啊,你老實告訴娘,你跟這周鏢頭---”
“只是普通朋友的關系而已,你別多想。”
“……”
我娘撇撇嘴:“是我要多想嗎?你看看人家,大清早的送我們,又不要錢,你說他圖什么?”
“……”我怎么知道他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