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冷血的回復也掀起了不小的波瀾,但確實讓許多人開始回憶起案件的最開始。
“我記得是某家報社春秋筆法,引導大家去關注林景的吧。”
“是啊,我現在還記得執筆記者那個暗戳戳挑撥的口吻呢,說好三要素呢,時效性真實性準確性,我看一個也沒達到。”
“找到了,是這個叫傅咨博的記者吧?”
一夜之間,風云突變。
報社自然是能推卸的責任盡力推卸,哪怕曾經傅咨博的報道給他們帶來了極大的流量與利益。
“咨博哥,老大讓你去一趟辦公室。”
傅咨博關上電腦屏幕,看著仍舊沒有收到回信的手機,咬了咬嘴唇,站起身。
他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么。
“咨博啊,”向來看重他的領導一臉難色,尷尬地說,“你也知道,咱們報社本來就在風口浪尖上,現在……”
“老大,我可以做一段時間的責編的,不署名就好了,”傅咨博著急道,“等過段日子,過段日子他們都忘記了……”
可是領導只用那雙被褶子壓深的眼睛看著他,半晌才道:“我會給你賠償金,咱們好聚好散吧。”
傅咨博握緊了拳。
他緩慢地收拾著東西,身邊的同事沒有一個會抬頭看他,大家都垂著腦袋,自顧自處理自己的公事。
好像他曾經帶給這個地方的輝煌和成就都從不存在。
手機上的提示音響了一遍又一遍,但自始至終孟晴舟都沒有接電話,傅咨博先回了一趟家,放好自己的東西,便直接打車去了孟家。
孟晴舟家的密碼鎖一直有傅咨博的指紋,他曾經求著女人把密碼改成自己的生日,但對方搖搖頭拒絕了,說是習慣。
但傅咨博又怎么會看不出來,那密碼是林景和孟晴舟確認戀情的日子,每次對方提起這件事,眸光里都有濃烈的、愛與恨交織的痕跡。
第十二章
短暫的提示音過后,傅咨博打開了門。
撲面而來的酒味嗆得他低低咳嗽幾聲,客廳窗簾拉得很緊,屋里也沒亮燈,他在黑暗中茫然地巡視著,直到沙發上的黑影看了過來。
“晴舟?”
他小心翼翼地按下開關,壁燈亮了,短短幾天時間不見,孟晴舟便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她的身邊或立或倒著幾十個酒瓶,整個人淹沒在沙發柔軟的靠背中,仰面而躺,雙眸因為突然亮起的光源閉了起來,無力地喘著氣。
不修邊幅、雜亂不堪,這是傅咨博從未見過的孟晴舟。
他驚得好半天沒說出話來,正要前去對方身邊幫忙收拾時,孟晴舟啞著嗓子道:“出去。”
傅咨博剛丟了工作,被這么一兇,眼眶忍不住紅了起來:“晴舟,你做什么呀?我是傅咨博!”
“滾出去!”
酒瓶被女人隨手甩了出來,正正砸在了傅咨博身邊的門框上,玻璃碎片飛濺,他的臉頰一痛,溫涼的血涌了出來。
傅咨博尖叫一聲,后退一步,驚叫道:“晴舟,你是不是瘋了!”
孟晴舟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明明身處光亮之中,她卻像沉默到吸收光源的沼澤,眸光沉靜如同無波的枯井,啞聲道:“不要讓我說第三遍,滾、出、去。”
傅咨博心中微微發涼,總算意識到一件事——孟晴舟是認真的。
剛剛那個酒瓶,是準備砸在他臉上的。
他渾身發抖,后退一步,幫孟晴舟掩上了房門,下一秒房門便被粗魯地砰得一聲關緊了,隨即是飛快的滴滴滴提示音。
傅咨博知道,是孟晴舟在里面更改指紋權限,不用想,肯定已經把他的刪除了。
他咬住下嘴唇,半晌才忍住眼淚,哽咽道:“晴舟,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你出來,我們說清楚好不好……”
傅咨博就這樣坐在孟晴舟的房門口,整整一下午都在等對方說話,但直到深夜,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
“我們分手吧,傅咨博,我不想再見到你。”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立刻轉身拍打著房門,大哭道:“晴舟!你說話呀!到底是因為什么,你就這樣跟我分手!”
傅咨博本想著報社那邊還能找孟晴舟調解,至少能保住工作,可他沒想到孟晴舟如今已一句話也不想和他說了。
他哭到樓下找來物業好言勸離,孟晴舟也始終沒有打開過門,那曾經對他開放過的家,從這一刻開始就注定了再也沒有進入的機會。
傅咨博早已猜出孟晴舟如今這樣對待自己的原因,只是他不愿相信,難道她要為了一個死人來為難現在的愛人嗎?
可事實證明是的,最開始傅咨博還會因為林景已經死去這件事而興奮,他早就恨透了這個在孟晴舟心中始終占據一隅的人。
可現在,他也被踢出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