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紙黑字，標題刺目——離婚協議書。“蘇晚，想清楚了？”他薄唇輕啟，聲音沒有起伏，

連眼角余光都懶得分給我一絲，視線落在另一只手里慢悠悠把玩著的金屬打火機上。

銀色的金屬機匣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間翻飛，發出“叮”一聲極輕、卻冷硬得刺耳的脆響。

“簽了它，三萬塊一次性給你。”他頓了頓，

終于抬起那雙墨玉般的、深沉無底的眸子看向我。那目光，不帶溫度，不帶情緒，

像在審視一件評估完價值后確定要丟棄的舊物。“這房子，明天你就得滾出去。

想好拿這三萬塊，怎么當乞丐了嗎？”三萬塊？乞討？記憶碎裂的片段像淬了毒的冰錐，

猛地刺穿重生后短暫的麻木，扎進我的太陽穴。上一世，就是這樣！

就是這輕飄飄帶著殘忍羞辱的“三萬塊”和“乞丐”，徹底碾碎了我僅存的自尊。

那時我像個真正的乞丐，癱軟在地上，抓著他的褲腳聲嘶力竭地哭求：“為什么？陸沉，

我哪里不好？我們七年……”換來的只是他眉宇間一絲毫不掩飾的厭棄：“人，

要有自知之明。”然后是他那位永遠精致刻薄的母親林月茹尖銳的嘲笑，

和他妹妹陸薇嫌惡的一推。世界在我眼前徹底崩塌、旋轉、湮滅。

窒息般的冰冷和黑暗涌來之前，只有一個念頭如血般猩紅——好恨！恨這無情無義的一家子！

恨自己的卑微懦弱！再睜眼，就回到了這里。回到簽這該死的離婚協議的當夜。

巨大的、翻騰的、足以焚燒理智的恨意，此刻化作熾熱滾燙的洪流，在我血管里奔涌咆哮，

沖擊著四肢百骸。那冰冷的絕望反而消失了，

被一種奇異的、從靈魂深處掙脫出來的、破釜沉舟的平靜所取代。

我的臉上甚至沒有太多表情，只有眼底深處，燃著兩簇來自地獄的、噬人的幽焰。“當乞丐？

”我的聲音平穩得不像我自己，帶著剛從噩夢中醒來的輕微沙啞，卻字字清晰，

在這空曠寂靜到窒息的客廳里，竟砸出一點回響，“是啊，是得好好想想。”我慢慢傾身，

朝那張離婚協議書伸出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