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舊夾克，臉上沾了些倉庫的灰，但他那張國字臉，

臉上那條爬蟲似的訓(xùn)練傷疤，

那種難以置信的、混雜著懵懂兄弟情和劇烈沖擊的表情——全都精準(zhǔn)無誤地釘死了我的身份。

“猛子？”我嗓子眼干得像被砂紙磨過，槍口不自覺地往下垂了半寸，“操！

你怎么…你他媽怎么在這兒？！”腦子像被灌了滾燙的鉛水，

混亂、空白、還有一股滅頂?shù)目只旁诜v。

兵營的畫面碎片一樣涌上來：負(fù)重越野時(shí)他齜牙咧嘴替我扛過背囊的一角，

炊事班豬圈里被我倆半夜“借”走的那頭小豬，

篝火旁他舉著啤酒罐的傻笑…還有當(dāng)年在戈壁上那句“這行太臟”。

這些畫面瘋狂沖撞著眼前張猛震驚痛苦的臉和我手里那把冰冷的槍、腳下骯臟的錢箱，

一切都扭曲了，像一面被打碎的鏡子，每一個(gè)碎片都映出我支離破碎的倒影。“我去找你！

我他媽找了你多久你知道嗎？”張猛一步踏前，像是忘了我的槍，

眼睛死死盯著我腳下的箱子，那些散落的鈔票映在他眼底，燒出兩簇壓抑的火苗，

“家里都說你回來了，可人影都摸不著！我上個(gè)月…我去看你爸你媽了！你知道嗎？

他們…他們以為你還在外頭當(dāng)兵呢！還托我給你捎老家曬的蘿卜干！”他聲音越說越沉，

最后那句“蘿卜干”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撕裂的尾音。他指著我，手臂都在抖，

指頭幾乎要戳到我鼻尖上，又猛地指向那堆錢箱，“就為這？就他媽為了這堆破紙？！

”他猛地一指那堆刺眼的鈔票，聲音陡然拔高，在空曠的倉庫里激蕩起回響，

“你他媽瘋了嗎？！搶銀行？！你忘了那年咱們連演習(xí)，

半夜緊急出動(dòng)去救被洪水圍的村里人，你自己頂著雨蹚齊腰深的水，

把王大娘家那頭跑丟的種豬扛回來！為了那頭豬，你摔斷了胳膊愣是沒吭一聲！

那時(shí)候的你是死了嗎？！”“種豬”兩個(gè)字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心尖上。

我仿佛又回到那片暴雨如注的泥濘里，冰冷的雨水刺骨，腳下打著滑，

肩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