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濕透卻感覺不到冷的恐慌；學校要交資料費，

我不得不賠著笑臉向工頭預支工資時那難堪的沉默……每一關都像在刀尖上行走。

但我從未在陽陽面前掉過一滴眼淚，抱怨過一句命運不公。我只告訴他：“陽陽，好好念書。

知識是媽媽給不了你的翅膀，能帶你飛過這些溝溝坎坎。” 他似懂非懂，

但那雙酷似我的眼睛里，過早地染上了懂事和堅毅。他會在放學后，

默默地把家里唯一的小桌子擦得干干凈凈；會在我疲憊地靠在椅子上時，

用他小小的拳頭給我捶背；會拿著得了滿分的卷子，眼睛亮晶晶地遞到我面前，

那小小的驕傲，是我灰暗生活里最耀眼的光。

日子在縫紉機的噠噠聲、灶臺上飯菜的香氣和陽陽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中，一天天滑過。

那個叫陳建斌的男人，連同他帶來的所有噩夢，如同扔進時間長河里的石子，早已沉入水底，

消失不見。最初的幾年，他或許還存著點“等你們娘倆活不下去回來求我”的惡毒心思，

象征性地托人帶過幾次少得可憐的所謂“撫養費”，后來便徹底杳無音信。聽說他又結了婚，

又離了，生意也做得一塌糊涂。這些消息偶爾會飄進耳朵，卻激不起我心中半點漣漪。

他早已是與我無關的陌生人。我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裝得下陽陽和他越來越光明的未來。

此刻，我就站在這間狹小卻整潔溫馨的出租屋里。手里緊緊捏著的，是一張薄薄的紙，

卻又重逾千斤。鮮紅的清華大學錄取通知書！那燙金的校徽，

在從窗口斜射進來的夏日陽光里，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十年寒窗，幾多辛酸，

終于在這一刻塵埃落定，開出最絢爛的花。我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通知書上陽陽的名字，

指尖控制不住地顫抖，滾燙的淚水終于掙脫了束縛，大顆大顆地砸落在光滑的紙面上，

洇開小小的、深色的圓點。“媽？”陽陽清朗的聲音帶著笑意在身后響起。

他已經長成了挺拔的少年，穿著干凈的白色T恤，眉眼間依稀是我的輪廓，

卻更多了陽光和書卷氣。他走過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