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光線艱難地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在昂貴的地毯上投下一道慘淡的細線。

賀凜維持著僵硬的姿勢，直到身邊女人的呼吸節奏似乎更加深長了一些，

他才極其緩慢、極其小心地坐起身。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牽動著緊繃的神經，

生怕驚醒了枕畔的“毒蛇”。他沒有回頭看她一眼，徑直走向客臥自帶的浴室。擰開水龍頭，

冰冷的水嘩嘩流淌，他用雙手捧起水，用力潑在臉上。

刺骨的寒意讓他混亂的大腦獲得了一絲短暫的清明。

鏡子里映出一張蒼白憔悴、眼底布滿紅血絲、寫滿了驚懼和決絕的臉。他盯著鏡子里的自己，

眼神一點點變得冰冷、堅硬。走出浴室，他沒有再看床上的人影，直接離開了客臥，

輕輕帶上了門。他沒有下樓，而是腳步無聲地穿過二樓鋪著厚地毯的走廊，走向別墅深處。

走廊盡頭，有一扇不起眼的、顏色與墻壁融為一體的窄門，通向別墅的地下儲藏室。

賀凜的腳步在門前停住。他側耳傾聽，別墅里一片死寂，

只有遠處隱約傳來樓下書房里警員壓低嗓音的交談聲。他伸出手，握住了冰涼的黃銅門把手，

緩緩轉動。“咔噠。”一聲輕微的機括響動，在寂靜中格外清晰。門開了，

一股混合著灰塵、霉菌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陳舊而沉悶的氣息撲面而來。地下室沒有窗戶，

一片濃稠的黑暗，只有門口透進去的一點微光，勾勒出向下延伸的水泥臺階模糊的輪廓。

賀凜沒有開燈。他拿出手機，點亮屏幕，微弱的光芒勉強照亮腳下幾級臺階。

他一步步向下走去，腳步聲在空曠的地下空間里激起輕微的回響。地下室很大，

堆放著一些蒙塵的舊家具、廢棄的健身器材、還有幾個蓋著防塵布的大箱子。

空氣里那股沉悶的霉味更重了。賀凜舉著手機，微弱的光束如同探照燈，

掃過布滿灰塵的地面。很快，他發現了異常——靠近最里面墻角的水泥地面上，

灰塵有被拖拽過的痕跡！痕跡很新，

一直延伸到墻角一個巨大的、被漆成深綠色的舊式保險柜后面。賀凜的心跳再次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