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接過那張被雨水洇濕了一角的藥方，

迅速掃過上面的幾味主藥：犀角、羚羊角粉、安宮牛黃……都是金貴又稀罕的退熱鎮(zhèn)驚之物。

他眉頭緊鎖，一邊快步走向后面狹窄的庫房，一邊飛快地回道：“犀角有存著的一點(diǎn)碎料，

安宮牛黃丸……父親前些日子倒是進(jìn)了一丸，說是備著救急。

只是這羚羊角粉……”他蹲下身，在落滿灰塵的藥柜底層急急翻找，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

“好像……好像還有些磨好的……”庫房光線昏暗，彌漫著陳年藥材混雜的濃烈氣味。

沈硯的手在冰冷的藥屜里急切地摸索，指尖沾滿了藥灰。終于——在最角落的一個小瓷罐里，

他摸到了所剩無幾、僅夠一次的羚羊角粉。

他小心翼翼地將犀角碎料、那丸用蠟封得嚴(yán)實(shí)的安宮牛黃，

還有裝著羚羊角粉的小瓷罐一起捧出來，用油紙包好，又仔細(xì)裹了幾層防水的油布。“何叔，

藥齊了！”沈硯將藥包鄭重地遞過去。老何接過藥包，臉上焦急之色稍緩，

但隨即又?jǐn)Q緊了眉頭，看著外面又開始飄起的、越來越密的雪粒子，憂心忡忡：“藥是有了，

可這天氣……府里的馬車今早陷在城外泥地里還沒弄回來，派個小廝跑腿，

萬一路上摔了跤……”沈硯的目光落在老何被雨水打濕的肩頭，又仿佛穿透了藥鋪的門板，

看到了顧府暖閣里那個高燒昏迷的身影。七年前雪夜中那雙隔著冰花望過來的眼睛，

毫無預(yù)兆地再次清晰地浮現(xiàn)在眼前。一股莫名的沖動猛地頂了上來，

壓過了對門外惡劣天氣的畏懼。“何叔，我去送！”沈硯脫口而出，聲音不大，

卻異常清晰堅(jiān)定。他一把抓過柜臺后面掛著的那把舊得脫了色的油紙傘，“我腿腳快，

認(rèn)得近路，保證把藥送到小姐跟前！”他甚至沒等老何回應(yīng)，已經(jīng)將藥包牢牢系在胸前，

裹緊了身上那件半舊的夾襖，一頭沖進(jìn)了門外那片混沌的風(fēng)雪雨幕之中。

寒風(fēng)裹著冰冷的雨雪撲面而來，瞬間打濕了他的額發(fā)和臉頰，刺骨的冷。

腳下的路早已泥濘不堪，每一步踩下去，泥水都濺到褲腿上，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