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結動了動，卻什么都沒說。我攥緊掌心的紙鶴。風卷著殯儀館外的梧桐葉打在窗上，

程硯舟耳后的紅印，和他掌心里那張被粘好的紙條，

在我眼前重疊成十七年前的模樣——他背著我翻墻，說“下次我先跳，你踩著我背下來”。

原來我們都守著對方的秘密，守了十七年。3我把白玫瑰別在左胸口袋時，

指尖在制服扣上頓了三秒。程硯舟昨天敲我更衣柜，說：“我媽海葬，你來嗎？

”他眼尾還泛著青，像被揉皺的紙，“你挑的花，她肯定喜歡?！蔽曳鰤合涞椎男率痔住?/p>

橡膠味有點沖，像那年他幫我擦傷口時碘伏的氣味。十七歲翻墻摔破手腕，

他蹲在墻根翻書包找創可貼，說：“我媽說，重要的人受傷，要先處理自己發抖的手。

”老周在走廊截住我。他保溫杯蓋子沒擰緊，枸杞水灑在我鞋尖：“小桐，

知道小程為啥總放《卡農》？”我攥緊花莖，刺扎進手套里。上周給張奶奶整遺容，

他推來音響時我瞥見播放列表——《卡農》重復了三百二十一次。“他說那曲子像你說話。

”老周摸出顆潤喉糖塞我手里，“你給逝者修指甲時哼的調兒，跟帕赫貝爾一個味兒。

”喉結突然發緊。潤喉糖在舌頭上化得太快，甜得發苦。海腥味是從碼頭飄過來的。

程硯舟站在船舷邊，黑風衣被風掀得獵獵響。他懷里的骨灰盒裹著藍布，

我認出那是程母梳妝匣里的紅布——昨天整理遺物時，我看見她用紅布角繡了朵很小的白菊，

針腳歪歪扭扭?！皝砹?。”他轉身，眼眶比昨天更紅，“花...很好看。”我點頭，

手套蹭過玫瑰刺。白玫瑰花瓣上沾了點水，不知是晨露還是我睫毛上的。儀式開始前，

趙師傅搬來程母的遺照。照片里的女人穿藍布衫，

右耳后有顆小痣——和程硯舟耳后的紅印位置分毫不差。我突然想起上周給程母凈面時，

她攥著我手腕說：“小硯房間抽屜第三層，有個鐵盒子...”鐵盒子里的黑色筆記本，

此刻正躺在我隨身包里。海風灌進領口。我望著程硯舟捧著骨灰盒的背影，

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