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要沉，手要定，眼要毒。勁兒大了，篾劈斷了；勁兒小了，劈不開，篾絲就不勻稱。

不勻稱的篾絲，做出來的籠子，就是歪瓜裂棗！”他手腕輕抖，刀鋒沿著竹纖維的紋理滑下，

一根勻稱得如同機器車出來的篾絲便落在掌心。小順子看得眼熱，也拿起刀和竹片，

學(xué)著師父的樣子用力一劈。“咔嚓！”竹片應(yīng)聲而斷，斷面毛毛糙糙。他不服氣，又試，

結(jié)果不是劈厚了就是劈薄了，急得額頭冒汗。“急什么？”金魁眼皮都沒抬，

慢悠悠地銼著一個黃楊木的籠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做籠子，跟熬鷹一個理兒，得磨！

磨你的性子，磨你的眼力，磨你的手勁兒。沒個十年八年的水磨工夫，出不了師！想當(dāng)年，

我跟你師爺學(xué)劈篾，光劈壞的竹子，就夠燒一冬天的炕！”小順子撇撇嘴，

心里嘀咕：都什么年代了，還十年八年？現(xiàn)在機器啥做不出來？但他不敢頂嘴，

只能耐著性子，一遍遍跟那根不聽話的竹子較勁。這天下午，鋪子里來了個生面孔。

來人四十多歲，梳著油亮的大背頭，穿著考究的綢面唐裝，手里盤著兩個油光水滑的核桃，

一進門，眼睛就跟探照燈似的在那些鳥籠上掃來掃去。他自稱姓周，叫周德貴，是個古玩商，

兼著玩點鳴蟲、籠鳥。“喲，金老爺子！久仰大名啊！都說您這‘聽雀軒’的籠子，

是四九城頭一份兒！今兒個開眼了！”周德貴滿臉堆笑，聲音洪亮，透著股自來熟的勁兒。

金魁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接話，繼續(xù)低頭打磨手里一個紫竹籠的籠圈。

周德貴也不在意，自顧自在鋪子里轉(zhuǎn)悠，嘴里嘖嘖稱奇：“好！真好！

瞧瞧這湘妃竹的繡眼籠，這包漿，這火氣！地道！”他轉(zhuǎn)悠到最里面，

目光一下子就被玻璃罩子里的“羅漢籠”吸住了，像被磁石吸住的鐵釘，再也挪不動步。

“哎喲喂！我的天爺！”周德貴湊到玻璃罩前，眼珠子瞪得溜圓，恨不得貼上去，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百靈十三太保’？羅漢籠？我的老天爺！神了！真是神了！

瞧瞧這竹子！這象牙雕工！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