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茶幾上有一盒紙巾。就放在她的杯子旁邊。那個藍色的馬克杯。

是我出差時給她買的。上面印著一只傻乎乎的小熊。我伸出手。把那盒紙巾推到她面前。

塑料盒子在玻璃茶幾上滑動。發(fā)出輕微的摩擦聲。她沉浸在巨大的悲傷里。

似乎沒注意到我的動作。只是哭。肩膀一聳一聳。哭得那么投入。那么全心全意。

為了那個拋棄她的男人。我收回手。靠在沙發(fā)背上。很軟。但支撐不了什么。

我拿起那份離婚協(xié)議書。翻到最后一頁。簽名處。空白。我拿起那支黑色的簽字筆。

很普通的一支筆。筆尖冰涼。我拔掉筆帽。筆尖落在紙上。發(fā)出細微的“沙沙”聲。很輕。

但在她壓抑的哭泣聲里。卻顯得異常清晰。刺耳。我寫下我的名字。筆劃很穩(wěn)。

沒有絲毫顫抖。名字寫完。我把筆放下。拿起那份簽好我名字的協(xié)議書。再次。

輕輕放在她面前的茶幾上。就在那盒紙巾旁邊。“該你了。”我的聲音響起。像一塊冰。

掉進她滾燙的淚水里。她的哭聲。驟然停頓了一下。像被什么東西扼住了喉嚨。

她抬起淚眼朦朧的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我。臉上全是淚痕。睫毛膏暈開了。黑乎乎的一片。

糊在眼睛周圍。很狼狽。她的眼神空洞。茫然。仿佛聽不懂我在說什么。“簽了吧。”我說。

語氣沒有任何起伏。“簽了字。明天去民政局。”她看著我。嘴唇哆嗦著。

眼淚還在不停地流。順著下巴滴落。“你……”她哽咽著。

“你……就一點都不……”她似乎想問我。就一點都不難過嗎？

就一點都不在乎她此刻的痛苦嗎？我迎著她的目光。眼神平靜。像結了冰的湖面。“簽字。

”我打斷她。聲音不高。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她的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

像是被我的話抽了一鞭子。她低下頭。看著那份協(xié)議書。看著我的簽名。黑色的。刺眼的。

躺在那里。她伸出顫抖的手。拿起筆。筆尖懸在紙上。她的手指抖得更厲害了。

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紙上。迅速洇開。模糊了紙張的纖維。她深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