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此處撒野！”我抱著賬簿，蜷縮在衙門口的石獅子下，任憑棍棒如雨點般落在身上。

皮肉之痛，遠不及心頭悔恨的萬分之一。我也曾清醒過片刻。我知道，

顧炎如今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需要處心積慮謀奪錦繡行的小角色。

他憑借侵吞的蘇家產業作為資本，加上他慣會鉆營奉承，如今已是朝中新貴，吏部侍郎，

圣上眼前的紅人。權勢滔天。我一個瘋癲的婦人，一本不知真假的賬簿，如何能撼動他？

絕望如同潮水，一次次將我淹沒。可每當我想要放棄，想要隨凌寒而去時，

懷中那本冰冷的賬簿，便會提醒我，凌寒的冤屈尚未昭雪，真兇依舊逍遙法外。我不能死。

我死了，誰來為他沉冤昭雪？于是，我又從泥沼中爬起來，

繼續我那看似毫無希望的“訴冤”之路。餓了，便在富貴人家的后門討些殘羹冷炙。冷了，

便尋一處破廟、斷橋，與乞丐流浪漢為伍。他們都叫我瘋婆子，有時會戲弄我，

搶我懷里的賬簿。每當此時，我會爆發出驚人的力氣，死死護住那本比我性命還重要的東西，

像一頭護崽的母狼，齜牙咧嘴，發出嗬嗬的威脅聲。久而久之，他們也怕了我這股瘋勁，

不再輕易招惹。我就這樣，瘋瘋癲癲，渾渾噩噩，在京城內外游蕩了七八年。那本賬簿，

早已被我翻看得卷了邊，上面的血跡也已發黑，可每一個字，都深深刻在我腦海里。顧炎，

我蘇錦瑟便是化作厲鬼，也絕不會放過你！第七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七八年的光陰，

足以讓滄海變成桑田，也足以讓一個人的瘋癲，在日復一日的絕望與執念中，

漸漸沉淀出一種異樣的平靜。我依舊瘋，但不再像最初那般歇斯底里，逢人便訴說。

更多的時候，我只是抱著賬簿，蜷縮在某個角落，眼神空洞地望著遠方，

嘴里偶爾會無意識地呢喃著“凌寒”、“顧炎”、“報仇”之類的字眼。那一日，

我游蕩到了城郊。正是初春時節，柳枝抽出嫩芽，桃花含苞待放。我漫無目的地走著，

也不知怎的，竟走到了一間書畫鋪子門前。鋪子不大，門臉也素凈，只掛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