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回頭。張偉把自己的小行李包扔在空床上。床板發出一聲干澀的呻吟。“李強。

”那人終于開口，聲音很低，帶著一種長久不說話的沙啞，報了個名字，依舊沒回頭。

“張偉。”張偉應了一聲。沉默像一塊沉重的濕布，重新蓋了下來。

張偉的目光掃過房間角落那個小小的黑色半球體攝像頭，紅燈穩定地亮著，

像一顆凝固的血珠。他無聲地吸了口氣，開始了他的表演。日子變成了一種刻板的循環。

刺耳的起床鈴，排隊洗漱，味道寡淡的早飯，然后是被驅趕到活動室。

張偉按照王強給的那份“癥狀指南”，

在攝像頭下兢兢業業地扮演著一個有輕微妄想、情緒不穩但正在“好轉”的病人。

他在活動室角落對著墻壁自言自語，

聲音剛好能被收錄；他會突然煩躁地推開面前的塑料積木；當護士分發那種淡藍色小藥片時，

他和其他人一樣順從地接過，仰頭，喝水。沒人看見他舌尖靈巧地將藥片卷到舌根下，

也沒人注意他隨后總會“恰好”需要去一趟洗手間。

洗手間里彌漫著更濃烈的消毒水和陳年污垢混合的氣味。一天午飯后，張偉再次溜進隔間，

鎖上門，對著骯臟的陶瓷便池吐出那枚濕漉漉的藥片。沖水閥發出無力的呻吟，

水流微弱地打著旋，藥片頑固地貼在池底。他皺皺眉，又沖了一次，水幾乎漫上來，

藥片才不情愿地被卷走。但水池的下水口，水流卻異常滯澀，只留下淺淺一層渾濁的水。

一種莫名的不安攫住了他，他蹲下身，盯著那個不銹鋼的圓形下水口。鬼使神差地，

他伸出手指，費力地探進去摳挖。指尖觸到油膩冰冷的金屬管壁。他加大力氣，

指甲在接口的螺紋上刮蹭，發出細微的刺啦聲。終于，“咔噠”一聲輕響，

那個U型存水彎管接口被他生生擰松了。

一股難以形容的、濃烈的化學藥物混合著腐爛物質的惡臭猛地沖出來，嗆得他幾乎窒息。

他強忍著嘔吐的欲望，低頭看去。U型彎管底部，淤積著厚厚一層粘稠、半流質的糊狀物，

像一鍋熬壞了的毒粥。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