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棲谷的冬來得驟，山風似刀，割得人臉生疼。峰慕蜷在藥圃工棚，指尖摩挲著茜草護身符，掌心傳來瑤慧繡時留的溫熱。入冬后，他守著藥圃枯枝，望著滿山銀裝，滿心都是未突破的焦慮。
"峰慕，愁眉苦臉干啥呢？愁出花來也不能多長兩斤靈力。"陳松扛著藥筐進門，呼出的白氣似小獸吐息，"聽說雜役殿貼告示，秘境要開了，去不去？"
峰慕心下一震，秘境于他仿若救命稻草。自練氣三層后，修為似扎進淤泥，靈力運轉滯澀，連心燈之力都難催動。他攥緊護身符，腕上血痕隱痛，像在提醒突破無望。
"秘境在哪？"聲音摻著顫抖。
"老地方，靈韻谷。"陳松往火盆添柴，火星濺起，"說是谷內靈韻充盈，有靈材靈獸，還有上古修士遺跡。外門弟子交夠貢獻點就能進，不過......"他壓低嗓音，"里頭危險，前陣子有個練氣八層的師兄，進去再沒出來。"
峰慕望著跳動火苗，想起瑤慧在云棲谷的等待。她定在茜草田繡花，針腳里滿是他影子，盼著他早日突破，好過安穩日子。心燈綠光在腕間微閃，似在催促。
第二日，雜役殿前聚滿人。峰慕排在長隊末尾，貢獻牌攥得生疼。他望著高掛紅榜，密密麻麻的秘境規則晃眼。輪到他時，執事眼皮掀都不掀："貢獻點？"
"一百零三。"他聲音發顫。
執事冷哼，丟過銅牌："靈韻谷三日游，死活自理。"銅牌墜地，清脆聲響像砸在峰慕心上。
靈韻谷入口像巨獸喉囊，黑幽幽喘著冷氣。峰慕隨人群涌進，寒意瞬間裹住他。谷內迷霧漫天，腳下青石滑膩，兩側山壁滲著水珠。
"新人聽著！"谷口執事駕著靈獸，聲若洪鐘，"谷分三境，練氣一到三層守前境，四到六層探中境，七層以上闖后境。雜役弟子只能去前境，越級者殺無赦！"他嗓門一提，"前境有靈韻花，練氣三層突破關鍵。三日內采夠十朵，貢獻點翻三倍！"
人群哄動，峰慕混著潮水涌向山谷。前境霧氣漸散，顯出青石板路，兩旁靈木參天。他蹲在溪邊灌了口水，忽聞草叢窸窣。轉身，竟見陳松捧著傷腿一瘸一拐走來。
"咋回事？"峰慕扶住他。
"撞上妖獸了，這霧里藏兇，防不勝防。"陳松指縫滲血，"峰哥，搭伙吧？咱倆互補長短，興許能撿到機緣。"
峰慕點頭，二人結伴而行。谷內靈韻濃郁，峰慕靈力運轉活泛幾分。行至幽潭邊，潭水泛著碧光，四周靈草搖曳生姿。峰慕忽覺腕間血痕灼熱，心燈綠光穿透迷霧，直指潭心。
"看！"他扯住陳松衣角，潭心石縫探出株半人高靈草，莖葉透著寶藍光澤，正是突破急需的靈韻花。
陳松倒抽涼氣："這可是筑基修士都惦記的寶物！你我練氣三層，就想采它？"
峰慕攥緊柴刀，刀身銹跡是黑風嶺留的念想。他深吸一口氣，靈力灌注刀身，綠光大盛。潭邊妖獸聞聲而來，血盆大口噴著酸氣。峰慕揮刀斬出，刀刃撕開迷霧，綠光絞殺妖獸。陳松趁機掠上石臺，摘下靈韻花，花瓣觸手溫熱，似有生命躍動。
"快走！"陳松拖著傷腿奪路而逃。峰慕緊隨其后，心燈之力在體表織起護盾，抵御亂石妖風。奔出山谷，二人癱坐在青石上，靈韻花幽藍光芒照亮疲憊面容。
"峰哥，你這心燈，怕是上古異寶吧？"陳松摩挲花瓣，"要不，拿這花去換貢獻點？"
峰慕搖頭："丹房缺靈韻花煉丹，交上去能換破境丹。"
二人拖著疲倦回外門，丹房管事吳大奎見花眼睛發亮："靈韻花！練氣三層的廢物，哪撿到這寶物？"他強行奪過花，又拋來顆青丹，"破境丹在此，滾！"
峰慕攥緊丹藥，靈韻花開時的溫熱還留在掌心。他奔回藥圃工棚，將丹藥貼身藏好。夜深，月色如霜，他望著工棚外寒山，想起瑤慧在云棲谷的茜草田，想起她等他歸來的身影。
吞下破境丹，苦澀瞬間漫過舌尖。靈力在體內狂奔，經脈似被野馬沖撞。峰慕疼得蜷縮，腕間心燈綠光卻如實質，逼退侵襲靈力的雜質。丹藥效力如春潮，靈力破繭重生，經脈拓寬三分。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窗紙，峰慕緩緩起身。他感覺體內靈力如奔騰江河，練氣四層的門檻被輕輕跨越。他望著腕間平靜下來的血痕，眼底滿是釋然。
次日清晨，雜役殿前張榜公布秘境收獲。峰慕望著自己名字旁的貢獻點，嘴角勾起弧度。陳松拍著他的肩："峰哥，這才哪到哪，后頭秘境多著呢，保不準你我還能摸到后境撿寶貝。"
峰慕搖頭輕笑："貪婪要不得，我這四靈根，能穩步提升已是萬幸。"他摸出顆靈韻丹塞給陳松，"下次秘境開啟，咱還搭伙。"
陳松接丹，眼神復雜。此時，山下小鎮傳來悠悠梆子聲。瑤慧牽著驢車緩緩行來，車上堆滿茜草織品。她望著峰慕，眼神穿透晨霧，似有千言萬語。峰慕沖她揮手，大步奔下山。
瑤慧一下車，便將新繡的茜草圍巾披在他肩上。圍巾針腳細密，茜草圖案活靈活現，似要從布上躍出。"峰慕，突破了？"她輕聲問，指尖摩挲著他腕間血痕。
峰慕點頭，將破境丹瓶放入她掌心。"多虧這丹，往后我定勤修苦練，不叫你擔心。"他望著她身后滿車茜草，"鎮上生意如何？"
瑤慧輕笑，眼波流轉："自打你入宗，我這茜草繡品聲名漸起，連附近小鎮都有人訂購。"她忽然壓低聲音，"前日碰見老獵戶，說玄陰閣余孽還在暗處窺探，你得多加小心。"
峰慕攥緊她手指，掌心溫熱："有青蘅子暗中照拂，玄陰閣不敢輕舉妄動。再者，我如今已是練氣四層，不懼宵小。"他望向遠處青云宗山門，云霧繚繞似仙闕，"往后，我便在這外門穩扎穩打，攢夠貢獻點換更好的丹藥法器。"
瑤慧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眼中閃過憧憬："我倒盼著你能早些出人頭地，屆時我們或許能進入靈氣更好的地方。"
峰慕將她攬入懷中，茜草圍巾滑落肩頭，卻也沒去管。他只覺此刻，天地皆可遠，只要懷中人安好。山風漸起，帶來云棲谷的訊息，卻也吹不散二人眼中的堅定。
入夜，青云宗點起星燈萬盞。峰慕在藥圃夜值，靈力運轉間，綠光隱隱。他望著滿山燈火，想起初入宗門時的懵懂，想起瑤慧的陪伴，想起陳松的扶持，想起那些在秘境中的驚險，心中滿是感慨。未來路漫漫，但他相信，只要穩扎穩打，總有一天能在這修仙界闖出條血路，給瑤慧一個安穩的家。
而此刻，在云棲谷的小鎮上，瑤慧正對著燭火繡著新的茜草圖案。她將思念與希望一針針繡入布中，仿佛在為兩人的未來織就一幅錦繡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