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弟弟快看！”顧長安舉著手機沖進竹樓，發間的珠花晃得人眼暈，“‘云棲酒店’的老板娘私信我，說他們新裝修的‘星空房’鬧鬼！客人說半夜聽見滴水聲，找遍房間都沒水源，還有人拍到白影子飄在床頭——你看這視頻！”
五師姐抱著雪貂湊過去，雪貂的黑鼻子動了動，突然“吱”地叫了一聲。林小川順著屏幕看過去：畫面里是間裝修奢華的房間，天花板的玻璃映著月光，可墻角的地毯上有灘水跡——不是普通的水，是暗紅的，像摻了鐵銹，正“滴答、滴答”滲出，速度很慢，卻執著地往床腳蔓延。
“這水…有腥味。”林小川摸了摸太初佩，玉佩突然變得微涼，像在警示什么。
“去。”蘇清瑤起身拿道袍，“小川、長安、九兒，你們跟我去。五師妹…把阿雪的嘴拴上，別讓它偷酒店的巧克力。”
——
云棲酒店的星空房在頂樓，推開門的瞬間，林小川打了個寒顫。
房間里的溫度比走廊低了十度，空調明明關著，卻有股陰風吹得窗簾飄動。天花板的玻璃很干凈，能看見星星，但墻角的地毯上，那灘暗紅水跡比視頻里更大了，像朵開敗的梅花，正“滴答、滴答”往下滲——這次林小川聽清楚了，水聲不是從地上來的，是從頭頂。
“就是這間！”老板娘縮在門口，聲音發顫，“昨天有對情侶入住，姑娘說半夜感覺有人摸她的臉，涼得像冰塊…她醒來看見窗邊站著個白影子，穿老式白裙，頭發遮住臉…等她開燈，影子不見了，地毯上多了這灘水！”
白九的黑貓阿影突然弓起背，脊背上的毛炸成小刺，從她懷里跳上窗臺。它的爪子扒拉著玻璃，喉嚨里發出低吼——玻璃內側不知何時凝了層白霧，霧里浮出幾道血絲，像有人用指甲在玻璃上劃字。
“還…我…眼…睛…”
沙啞的女聲突然在房間里響起，嚇得老板娘尖叫著摔在地上。林小川循聲望去，那灘暗紅水跡中央浮起縷白發，發梢還沾著半枚眼珠——渾濁的，眼白上布滿血絲。
“生魂怨氣。”白九的聲音沉了沉，她摸出張聚魂符，符紙剛展開就開始冒青煙，“有人用活人眼睛養煞，把生魂困在玻璃里。這水…是生魂的眼淚。”
顧長安掏出羅盤，青銅指針瘋狂旋轉，最后“咔”地釘死在天花板方向：“鎮物在玻璃夾層里！”
蘇清瑤躍上窗臺，指尖凝出金焰。金焰觸到玻璃的瞬間，白霧“嘶”地散開，露出里面嵌著的青銅盒——盒身刻滿詛咒紋路，正滲出暗紅液體，滴在玻璃上，形成樓下那灘“眼淚”。
“鎖魂眼。”蘇清瑤的聲音冷得像冰，“血煞宗用活人的眼睛養煞，眼睛越純凈，怨氣越重…這雙眼睛的主人，死不瞑目。”
她捏碎玻璃，伸手取出青銅盒。盒蓋剛打開，林小川就聞到股腐臭——兩顆眼球泡在暗紅液體里，眼白翻著，黑瞳卻死死盯著他，像有話要說。
“是赤練的手法！”顧長安倒吸口涼氣，“之前咖啡館的生魂釘，現在的鎖魂眼，都是他慣用的‘養煞術’！”
——
“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啊～”
突兀的歌聲炸響，嚇得五師姐懷里的雪貂“吱”地竄進林小川的背包。智能音箱的指示燈紅得刺眼，播放的民謠跑了調，像有人掐著嗓子在哭。
老板娘連滾帶爬躲到林小川身后，手指戳著音箱：“這…這是我設置的起床鈴！可我明明關了！”
白九摸出張破妄符拍在音箱上，符紙剛貼上，音樂突然扭曲成電流雜音，接著傳來男人的笑聲——沙啞，帶著回音，像從井底飄上來的：“茅山的小娃娃們，好玩嗎？這雙眼睛是我從個算命瞎子那‘借’的，他說能看見‘太初佩的光’…真可惜，他現在看不見了。”
“赤練！”蘇清瑤的桃木劍“嗡”地出鞘，劍刃泛起金光。
“想找我？”男人的聲音里帶著戲謔，“來終南山吧，我在問心居等你們——帶著小道士的太初佩。”
話音未落，音箱“砰”地爆炸，黑色碎片濺了滿地。林小川的太初佩突然發燙，金光從他掌心涌出，照亮了整面玻璃。
玻璃上的血絲在光中扭曲，竟組成行新的血字：“問心居后，有井通陰”——每個字都像被指甲摳出來的，邊緣還滴著暗紅液體，順著玻璃往下淌，在窗臺積成小水洼，倒映出林小川震驚的臉。
——
“他在挑釁。”蘇清瑤攥緊劍柄，劍穗上的紅繩被怨氣染得更艷了，“但也給了我們線索。問心居是你父母留信里提到的地方，現在赤練主動約戰，說明他需要太初佩啟動萬劫陣。”
顧長安蹲在地上翻音箱碎片，突然舉起塊帶血的芯片：“這是境外進口的監聽芯片，和之前‘赤練’的轉賬賬戶是同個地區…他一直在監視我們。”
五師姐的雪貂突然從林小川背包里鉆出來，嘴里叼著顆眼球。它把眼球放在林小川手心，“吱”地叫了兩聲——眼球上的詛咒紅繩突然松開，林小川眼前閃過段模糊的影像：
—— 穿紅袍的男人站在井邊，井里飄著太初佩的光，像團金色的火。
—— 林小川的父親被綁在井邊的石頭上，渾身是血，喊著：“小川，別信他！那口井…是血煞宗的陰脈！”
—— 紅袍男人轉頭，月光照在他脖子上，露出條青紫色的蛇形胎記，正隨著他的笑聲扭動。
影像閃過后，眼球“啪”地碎成血珠，在林小川手心里滲成個“北”字。
“這是…瞎子的記憶！”白九說，“他臨死前用眼睛記下了問心居的位置，連井的方向都標好了！”
林小川攥緊太初佩，玉佩上的太極圖完全亮了起來，和他兜里的碎玉發出同樣的光——兩塊玉的斷口在光中輕輕相碰，發出清越的“叮”聲。
“終南山，我們明天就去。”他說，聲音里帶著從未有過的堅定，“赤練要的東西，我偏不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