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喬家父母張了張口,正要回答,卻被喬知語趕緊拉了一下。
她嬌滴滴地撲倒厲司寒的病床邊,捏著嗓子撒嬌:“當(dāng)然是別人捐贈給我的啦!”
“司寒哥哥,你都不知道,為了恢復(fù)如初回到你身邊,我這五年來吃了多少苦。”
可厲司寒卻皺起眉頭,腦海中再次想起那個墜入深海中的身影。
喬知語明明沒死,卻在幕后躲了五年的時間,如果這也算受苦的話,那喬知意呢?
所有人都誤會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妹妹,罵她是害人精。
所有人都以為她頂替自己妹妹的位置巴結(jié)豪門,罵她不知廉恥。
這一切,喬家人明明知道,卻始終未曾對外為她解釋一個字。
更甚至,有好些次,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義正言辭地將罪名歸咎于喬知意的頭上。
可以說,喬知意所遭遇的那些不公和痛苦,其中有一半是喬家人帶來的。
另一半......
厲司寒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耳邊又恍惚響起自己曾羞辱針對喬知意的每一句。
這五年來的喬知意,明知道自己遭受了多大的委屈,卻還是將所有酸楚咽進自己肚子里。
還心甘情愿地用自己的生命,跟警方達成了誘餌計劃的合作。
他忽然有種感覺,是所有人的惡意將喬知意一步步推向了絕路。
而他,是壓死喬知意最后的那根稻草。
見厲司寒臉色不對,喬知語有些慌了:“司寒哥,你怎么了?”
“我好不容易活著回來,你不高興嗎?五年前,我們可是差點舉辦了婚禮的......”
喬知語再三的糾纏,終于讓厲司寒的忍耐達到了極限。
他一下子揮開了手:“婚禮!你就記得你的婚禮!你心里還有一點你的姐姐嗎?”
所有的痛苦與悲憤終于找到了傾瀉的出口。
對著如今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喬知語,厲司寒忽然感覺自己就像個笑話。
“你明明還活著,為什么這五年來從來不讓我知道?”
“你明知道喬知意因為你的事遭遇了什么,為何從來都沒為她考慮過?”
對著喬家這些奇葩的嘴臉,厲司寒低低地呵了一聲,眼淚也不自覺地落了下來。
“現(xiàn)在她死了,你的親姐姐死了!你還有什么心情說婚禮?”
喬知語從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對厲司寒突然的發(fā)作,都嚇懵了。
她噙著眼淚,捏著鼻音:“人家,人家......”
可把喬家父母心疼壞了,直接將喬知語袒護在身后:“司寒,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知意是我們家的女兒,我們做父母的都還沒說什么呢!輪得到你來心疼她?”
“她是姐姐,就應(yīng)該照顧著妹妹!”
“知語當(dāng)年受她連累才重傷毀容的,知語可是我們家的寶貝,想在自己未婚夫面前漂漂亮亮的有什么錯?你該不會這幾年受到喬知意的蠱惑,忘了知語,喜歡上她了吧?”
病房內(nèi)陷入長久的寂靜,如同拷問著厲司寒的內(nèi)心。
喜歡......喬知意么?
是啊,他一直以為自己本該喜歡的是喬知語的。
厲喬兩家的聯(lián)姻還是父親當(dāng)年白手起家創(chuàng)業(yè)定下來的。
當(dāng)厲氏集團發(fā)展成為A市首屈一指的商業(yè)帝國時,喬家卻仍舊不溫不火地吊著一口氣。
因為父親臨終前的囑托,他信守承諾要娶喬家的女兒。
本來這場婚事,就該是喬家大小姐喬知意的。
厲司寒永遠記得,自己在前往喬家提親那天,暴風(fēng)雨中,喬知意不知做錯了什么,被喬家父母在雨中罰跪,抬眸看向他時,那副清冷疏遠又倔強不屈服的樣子。
雖然是雙胞胎姐妹,但不同于總愛撒嬌賣乖的喬知語,她過分沉默和冷靜。
如果喬知語是一束熱烈濃煙的粉色少女玫瑰。
那她就是一朵暴風(fēng)雨過后墜落在泥濘中仍堅持散發(fā)著幽香的梔子花。
因為時間太久,他差點都忘了,從一開始......
最先吸引他的不是撒著嬌的喬知語,而是暴風(fēng)雨中那個咬著牙不肯認錯的身影。
是喬家父母說,喬知意不愿意嫁他,所以新娘才換成了喬知語。
而他,在喬知語‘死’后的這五年里,但凡有一點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但凡有一點想靠近那個女人,都會告誡自己,用各種道德和理由說服自己,要對死去的未婚妻一心一意。
若不曾動心,又何必懼怕踏出那一步呢?
若不是忍不住靠近,又何必一次次地將她推開呢?
厲司寒低低地呵了一聲,眼淚混雜著洶涌的悔恨與愛意而下。
原來,一直以來,他都比想象中的更愛喬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