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注意力被腦海中那個聲音吸引，心臟因為緊張在胸腔里劇烈跳動。
"你是誰？"沈言卿在意識中無聲地問道。
那個聲音輕笑了一聲，有些玩味的說道："你的副人格啊，可以叫我牧承。"
“牧承……”
意識深處，牧承似有所感的看向沈言卿。
感受到他在默念著自己名字時，心臟竟不受控制的快了一拍。
沈言卿突然反應過來：“所以……不管他們對我做了什么，我確實有精神分裂?！?/p>
"你現在才想明白？"牧承的聲音帶著幾分戲謔。
沈言卿靠在冰冷的墻面上，他閉上眼睛，試圖理清思緒。
走廊盡頭突然傳來腳步聲。
沈言卿猛地睜開眼，看到兩個穿白大褂的人朝這邊走來。
他們明顯也看到了沈言卿，下一瞬，喊叫聲伴隨著刺耳的警報聲響起，整條走廊閃爍起紅光。
沈言卿下意識就要往后跑，可雙腿突然像生了根似的，死死釘在原地。
冷汗順著脊背滑下，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整個身體都動不了。
“別怕，我在這里。”
沈言卿感覺自己的意識被輕輕推到一旁，有些飄忽起來。
他看著“自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轉身往樓梯間跑。
三步并作兩步沖上樓梯，聽著身后的追逐聲漸漸遠去。
醫院大廳人來人往，牧承迅速混入人群，低頭快步走向門口。
一邊拿出手機打車，直到坐進出租車，牧承才把身體控制權還給沈言卿。
意識漸漸回籠，沈言卿對自己精神分裂有了實質性的感受。
他看著自己有些抖的雙腿，突然問道："你會不會……"
“不會?！蹦脸懈纱嗬涞拇驍嗌蜓郧洹?/p>
同時，意識深處泛起漣漪，一個修長的身影逐漸清晰。
周身縈繞著淡淡的藍色光暈，可看不清他的面容。
——就像一個人永遠也不會完全的看清自己一樣。
"別擔心。"意識深處牧承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畢竟，我們是一體的。"
出乎意料的，只簡單的一句話，撫平了沈言卿的不安。
出租車緩緩停在夜闌門口，沈言卿看著窗外熟悉的場景，眉頭瞬間擰緊。
"為什么來這里？"他下意識脫口而出，聲音里帶著明顯的抗拒。
司機從后視鏡投來疑惑的一瞥。沈言卿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連忙掃碼付款下車。
"你問為什么？"牧承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尾音微微上揚，帶著幾分玩味的笑意，"因為昨晚我把車停在這里啊。"
沈言卿一怔，這才注意到夜闌停車場里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
回家的路上，沈言卿的思緒開始發散。
那些夢境的碎片、廉繹的異常舉動、地下實驗室的對話……
一切都在他的腦海中攪動，仿佛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卻又被一層薄霧籠罩。
電梯里沈言卿喃喃自語著：“夢…記憶……”
像是想到什么，他猛地抬頭，“夢里我在寫什么？”
沈言卿回到家就往書房走去，潛意識告訴他書房藏著答案。
沈言卿推開書房的門，里面彌漫著淡淡的檀香。
視線掃過書架，目光被一本黑色封皮的筆記本吸引——那并不是他記憶里有的東西。
指尖觸碰到封皮的瞬間，一陣刺痛感從太陽穴直竄向后腦。
他強忍著不適翻開第一頁，映入眼簾的是自己熟悉的字跡。
卻寫著完全陌生的內容：
「12月10日，陰」
「今天又失去了三個小時的記憶。醒來時發現自己在公司地下車庫，手里拿著車鑰匙，卻完全不記得是怎么到那里的。廉繹說我最近工作太累，建議我去看醫生?！?/p>
沈言卿的呼吸急促起來，紙張在顫抖的指間沙沙作響。
「12月13日，晴」
「今天天氣很好，我去了市中心醫院精神科就診，宋醫生初步判斷我患了妄想型精神分裂癥，后續的檢測報告也證實了?！?/p>
和昨天發生的一模一樣！他快速往后翻，日記里字跡逐漸變得潦草：
「12月17日，雷雨」
「宋醫生開的藥讓情況更糟了。今早在浴室看到鏡子里的自己在笑，可我沒有笑……」
「12月29日，陰」
「我做了個夢，醫院走廊盡頭的門后有什么在呼喚我……宋醫生說是壓力導致的幻覺，但今早醒來時發現睡衣沾滿了消毒水的味道。」
紙張突然出現大段潦草涂鴉，有幾頁甚至被撕毀。
「他們篡改重置了我的記憶！！??！」這句話被滿頁的感嘆號包圍著……
還有一個大大的只差一筆的“正”字。
中間夾著一張報告單：
"4月17日：實驗體適應性不穩定，加強對海馬體的抑制效果達到預期。下一步需要測試記憶植入的穩定性。"
而最后幾頁密密麻麻寫滿了同一句話："不要相信廉繹不要相信廉繹不要相信……"
“唔——”沈言卿猛地捂住頭，劇烈的疼痛讓他幾乎跪倒在地。
"沈言卿！"牧承的心臟仿佛被無形的大手抓住，泛起細細密密的疼 。
一股清涼的力量從意識深處涌出，迅速包裹住沈言卿的意識。
疼痛得到緩解，沈言卿大口喘息著，額頭上滲出冷汗。
他死死盯著筆記本上的字跡，終于明白了一切。
"他們……對我做了記憶清除實驗。"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不可置信的顫抖。
"我猜到了。"牧承的聲音冷了下來，"廉繹和那個宋醫生是一伙的，他們在利用你測試某種精神控制技術。"
沈言卿的手指緊緊攥住筆記本的邊緣，指節泛白：“他們到底想做什么?！?/p>
"用藥物和精神暗示作為鑰匙，妄圖打開人類意識層面。"
牧承的話在意識深處回蕩，每個字都像滴落的冰水，"他們想徹底控制改變一個人的靈魂。"
沈言卿感到背脊竄上一道刺骨的寒意。
"我因你而出現。"牧承的聲音忽然放輕，"你的記憶被重置擦除太多次，意識體出現了分層，所以我出現了。"
他的聲音頓了頓："你的精神世界，比普通人要堅韌太多，這或許就是選中你作為實驗體的因素。"
沈言卿突然沖向洗手間，干嘔著，“這是第五次重置了……”
"不會有下次了。"牧承斬釘截鐵道，"現在有我在，他們不會再得逞了。"
沈言卿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為什么要幫我？副人格大多有強烈的取代傾向。"
牧承沒有立即回答。
意識深處，他的身影微微靠近，仿佛在凝視著沈言卿。
“你也說是大多數。”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你的世界，不該被他們染指。"
沈言卿的心臟猛地一跳。
窗外，余暉灑進，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而此刻，他的意識深處，第一次不再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