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地方被胡亂抹開，糊成一片，有些地方則結成了塊，正隨著他急促的呼吸微微顫動。

那顆鮮紅的草莓還頑強地粘在他的鬢角，像一枚怪誕的勛章。

幾縷被汗水浸濕的黑發凌亂地貼在額前，粘著奶油。唯有那雙眼睛，

透過臉上那層狼藉的“奶油面具”，死死地鎖定著我，

里面翻涌著極其復雜的光芒——有未散的震驚，有被當眾糊臉的滔天怒火，

有劇烈運動后的喘息，還有一種……我完全看不懂的、近乎執拗的、燃燒般的東西。

巷口的光線昏暗，只有遠處霓虹的余光吝嗇地投射進來，

勾勒著他此刻狼狽到極點卻又充滿危險壓迫感的身影。他身上還散發著濃郁的甜膩奶油味，

混合著汗水的味道，形成一種極其詭異的氣息。他喘著粗氣，胸膛起伏，

那雙被奶油糊得有些模糊的眼睛，銳利得如同實質的刀鋒，一瞬不瞬地釘在我臉上。

巷子里只剩下我們兩人粗重而急促的喘息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時間仿佛凝固在這一刻。

我背靠著冰冷粗糙的墻壁，身體因為恐懼和脫力而無法抑制地顫抖著，絕望地看著他。

他臉上的奶油還在往下滴，粘稠地掛在下頜，啪嗒一聲，

滴落在他同樣沾滿奶油的黑色T恤前襟，暈開一小片更深的污漬。完了。徹底完了。

我腦子里只剩下這一個念頭。當眾糊他一臉蛋糕，

還害他追了三條街變成這副鬼樣子……這梁子結大了，比當初的豆漿漬嚴重一萬倍。

他會怎么報復我？我甚至不敢去想。就在我幾乎要被這死寂的恐懼壓垮時，沈敘白動了。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直起了腰。這個簡單的動作，

由此刻臉上糊滿奶油、T恤一片狼藉的他做出來，卻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他抬起手——那只同樣沾著奶油的手——似乎想抹一把臉，但動作在半途又頓住了。最終，

他只是用那只沾著奶油的手，隨意地撥開黏在額前、同樣沾著奶油的幾縷濕發。然后，

他朝我逼近了一步。距離瞬間縮短。他身上那股混合著甜膩奶油和汗水的濃烈氣息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