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昭是被消毒水的氣味嗆醒的。
刺鼻的氣味刺激著鼻腔，她猛地睜開眼，右手條件反射去摸枕頭下的短刀，卻觸到一片溫熱的布料——那是老張的護工服袖口，帶著尚未洗凈的黑褐色血漬。
耳邊傳來藥碗輕輕擱在床頭柜上的“咔噠”聲，混合著樓下隱約傳來的金屬碰撞聲，讓她瞬間警覺起來。
她低頭一看，自己正躺在避難所二樓的醫療床上，左臂纏著滲血的繃帶，在昏黃燈光下泛著暗紅；右肩的傷口被酒精擦得發白，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皮膚表面還殘留著酒精揮發后的涼意。
“醒了？”老張端著藥碗從樓梯口探出頭，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來，“那王級喪尸的血毒夠猛，你燒了整整一天一夜。”他把藥碗擱在床頭柜上，聲音略顯沙啞，“對了，你昏迷時系統提示響了三次——那玩意兒真能顯示任務進度？”
林汐昭這才注意到視網膜邊緣浮著淡藍色光屏，【宿主：林汐昭】【能量值：12/100】【可發布任務：埋尸（初級）】幾個字正在微微跳動。
她動了動手指，光屏自動展開，任務欄里果然躺著條未完成的【王級喪尸清理】，進度條停在37%。
“老張，幫我拿瓶抗生素。”她掀開被子下床，右肩的傷口扯得她踉蹌一步，皮夾克摩擦傷口帶來的刺痛感像針扎一樣。
樓下突然傳來小女孩的尖叫：“昭昭姐！”小雨從樓梯下撲過來，扎著羊角辮的腦袋頂在她腰上，頭發帶著淡淡的奶香味，“你嚇死我了，昨天你渾身燙得像塊炭！”
林汐昭彎腰揉了揉她發頂，余光瞥見窗外暮色漸沉，遠處樹影在風中搖曳，像是某種潛伏的生物緩緩呼吸。
超市殘骸離避難所兩公里，王級喪尸的尸體在尸潮里躺了一天，現在該開始腐爛了。
她指尖點向光屏上的【發布任務】，獎勵欄跳出選項時頓了頓——抗生素對避難所來說太珍貴，但...
“老張，把倉庫最里面那罐壓縮餅干也拿出來。”她咬了咬牙，“任務獎勵設成半瓶抗生素加半罐餅干。”
“你瘋了？”老張手里的藥碗差點摔了，“那是咱們最后的抗生素！”
“所以才要找幫手。”林汐昭扯過搭在椅背上的皮夾克套上，傷口疼得她吸氣，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王級喪尸的尸體能提供至少50點能量，夠我升一級。”她指了指光屏上跳動的能量條，“系統說吞噬王級能覺醒異獸形態，我需要這個。”
老張的嘴張了張，最終只是重重嘆了口氣：“我去拿。”
任務發布后不過半小時，避難所鐵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三個衣衫襤褸的流浪幸存者擠在月光下，為首的是個缺了半只耳朵的男人，喉結動了動：“聽說...能換抗生素？”
林汐昭倚在門框上，短刀在指尖轉了個花：“去超市廢墟，把王級喪尸的腦袋和心臟挖出來埋了。”她指了指他們腰間的破刀，“帶夠鹽，別讓尸毒擴散。”
缺耳男人瞥了眼她肩上的繃帶，突然咧嘴笑了：“那玩意兒昨天把你揍成那樣，我們憑什么…”
“憑我現在能站著跟你說話。”林汐昭的短刀“咔”地抵住他咽喉，冰冷的金屬貼著他喉結滑動，帶來一陣窒息般的壓迫感，“憑你三天沒喝水的喉嚨現在比砂紙還疼——我聞得到你嘴里的血腥味，是牙齦腫了吧？”她收刀后退兩步，聲音低沉卻清晰，“完成任務，抗生素夠你消炎。完不成…”她指了指墻角的骨堆，“就埋你自己。”
三個幸存者交換了個眼神，缺耳男人攥緊腰間的刀：“走。”
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林汐昭低頭看光屏，進度條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上爬。
她摸了摸發燙的右肩，系統提示音突然響起：【埋尸任務進度52%，能量值+5】。
“這玩意兒比槍還管用。”她喃喃自語，話音未落，鐵門外突然傳來重物砸地的聲響。
“林丫頭！”粗啞的叫罵聲震得門框嗡嗡響，“老子聽說你在搞什么破任務？”
趙猛帶著四個手下踹開鐵門，獵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他臉上有道從眉骨劃到下頜的疤，此刻正扭曲成猙獰的弧度：“獵人幫管這片區三年，所有尸潮清理收益都得抽三成——你倒好，自己吃獨食？”
林汐昭沒動，目光掃過他身后晃動的影子。
四個手下里有兩個攥著改裝過的鋼管，另外兩個腰間別著自制手雷，火藥味混著血腥氣撲面而來。
“趙老大記性不好？”她歪頭笑，聲音冷靜卻不失譏諷，“上個月你說‘誰清尸潮誰拿收益’，現在改規矩了？”
“老子改規矩需要理由？”趙猛往前跨了一步，獵刀刀尖挑開她的皮夾克，在鎖骨處劃出血珠，溫熱的液體順著皮膚滑落，帶來灼燒般的疼痛，“把任務收益權交出來，不然…”
“不然怎樣？”林汐昭突然抓住他手腕，短刀反壓在他虎口上，金屬的寒意讓他瞳孔一縮，“把我避難所拆了？你上次拆門用了七分鐘，我能在五分鐘內讓你四個手下都躺地上——”她加重力道，趙猛疼得額頭冒冷汗，“或者，我們打個賭。”
“賭什么？”
“高難度尸潮清理任務。”林汐昭松開手，退到臺階上，聲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明天中午十二點，東郊倉庫區。誰先清完半徑五百米的尸潮，誰就擁有這片區的任務優先權。”她舔了舔嘴角的血珠，咸腥味在舌尖蔓延，“輸的人，以后見了對方繞道走。”
趙猛的疤在月光下一跳一跳。
他當然知道東郊倉庫區的尸潮——昨天剛有支五人隊折在那兒，普通喪尸里混著三只二級變異體。
但被個小丫頭當眾下戰書…他狠狠吐了口唾沫：“賭就賭！老子倒要看看你能撐過幾分鐘！”
他帶著手下摔門而去時，林汐昭摸了摸發燙的鎖骨。
光屏突然彈出【埋尸任務完成】的提示，能量條“唰”地漲到78%，同時跳出行小字：【檢測到王級喪尸殘留意志，是否吞噬記憶？】
她剛要點擊“是”，窗外突然掠過一道黑影。
林汐昭的呼吸驟然一滯。
那是串腳印，從避難所后墻一直延伸到樹林里，鞋印邊緣帶著不規則的鋸齒狀痕跡——不是普通軍靴，也不是喪尸的爪印。
她摸出藏在靴筒里的備用短刀，順著腳印往林子里走。
月光被樹冠切割成碎片，腳印在泥地上時隱時現，卻始終保持著均勻的步幅，像是故意留下的。
半小時后，她站在了一片焦黑的廢墟前。
斷墻上還殘留著“陸軍駐地”的字樣，灰燼里埋著半塊刻著“淵”字的青銅碎片——和顧晨光那把匕首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林汐昭蹲下身，用刀尖撥了撥灰燼。
半張地圖從炭塊下露出來，邊角被燒得卷曲，卻還能看清標注：“地下實驗室：血月事件原點”。
“原來是你。”她低聲說，指尖撫過地圖上的紅圈。
風突然起了，吹得灰燼簌簌作響，她抬頭時，月光正好照亮腳邊新出現的腳印——和她追蹤的那串，一模一樣。
系統提示音在這時響起：【檢測到變異能量波動，距離宿主1.2公里】。
林汐昭握緊短刀，轉身往避難所跑。
夜色里突然傳來低吼聲，比普通喪尸更尖銳，更...饑餓。
她跑得更快了，右肩的傷口在皮夾克里滲出血，滴在泥地上，和那串腳印重疊在一起。
（遠處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響，混著某種不屬于人類的嘶鳴。）
林汐昭的短刀劃破夜霧時，變異喪尸的嘶吼已經擦著耳尖炸響。
她在林間小路上急剎，后背重重撞在樹干上。
三具青灰色身影從灌木叢里撲出來，其中一頭四肢著地的犬形喪尸尤為顯眼——它的脊背上凸起骨茬，瞳孔泛著幽綠的光，喉嚨里滾著類似金屬摩擦的低鳴。
系統光屏突然劇烈閃爍，【變異能量波動來源：二階變異犬（喪尸化獸類）】的字樣幾乎要灼穿視網膜。
“來得正好。”林汐昭舔了舔干裂的唇，右手短刀換到左手，指尖在光屏上快速點下【能量吸收】。
溫熱的氣流順著血管竄上后頸，她能清晰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這是系統激活以來第一次主動調用能力，成功與否，關乎生死。
犬形喪尸率先發動攻擊，前爪拍碎地面的瞬間，林汐昭的視野突然泛起淡金色。
夜視能力？
她在心里驚呼，借著這抹微光，清楚看見喪尸爪尖滲出的黑血軌跡。
側身、旋腕，短刀精準劃開喪尸脖頸的動脈，腐臭的黑血噴濺在她臉上時，光屏彈出提示：【吞噬二階變異獸能量+15，獲得被動技能：獸瞳（夜視，持續30分鐘）】。
另外兩具人形變異喪尸已經撲到面前。
林汐昭反手甩出短刀，刀尖沒入左邊喪尸的太陽穴，右手從靴筒抽出備用匕首，直接捅進右邊喪尸的心臟。
能量吸收的熱流在體內橫沖直撞，她能聽見骨骼發出細微的噼啪聲，指尖的皮膚下仿佛有暗紋在游走——是異獸化要覺醒了？
最后一具喪尸的頭顱落地時，林汐昭扶著樹干喘氣。
月光透過葉縫灑在她手背，那些若隱若現的暗紋泛著青金色，像某種野獸的鱗片。
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異獸血脈覺醒度5%，宿主可嘗試部分肢體異化】。
她試探性彎曲手指，指甲突然長出半寸，在樹干上劃出深痕——這力量，比三天前強了不止一倍。
遠處傳來避難所鐵門的撞擊聲。
林汐昭扯下衣角擦了擦臉，踩著碎葉往回跑。
剛繞過最后一道彎，就看見老張扒著鐵門朝她揮手，聲音里帶著哭腔：“昭昭！小雨燒得說胡話了！”
她的腳步猛地頓住。
地下室的應急燈在頭頂搖晃，小雨蜷在行軍床上，小臉燒得通紅，手腕上有道月牙形的咬痕——是昨天那個被喪尸抓傷的男孩。
老張攥著溫度計的手直抖：“那孩子說傷口不疼，我就沒多留意...現在隔離區三個孩子都開始發燒，體溫直飆40度。”
林汐昭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蹲下身摸了摸小雨的額頭，女孩迷迷糊糊抓住她的手腕：“昭昭姐...冷...”
“老張，把隔離區鎖死。”她聲音發沉，“所有接觸過發燒孩子的人立刻去洗澡換衣服，消毒水兌濃一倍。”轉身看向擠在墻角的其他孩子，她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小豆子帶弟弟妹妹去一樓倉庫，昭昭姐給你們拿壓縮餅干。”
孩子們被哄走后，她站在隔離區門口盯著玻璃后的三張小臉。
老張遞來的退燒藥在掌心發燙：“普通退燒藥壓不住，我猜是...喪尸病毒變異了。”
“地下實驗室。”林汐昭突然開口，聲音堅定，“我在陸軍駐地廢墟找到張地圖，標注了血月事件的原點，可能有解藥。”她摸出懷里皺巴巴的半張地圖，指腹劃過紅圈，“但那里肯定有危險。”
老張的喉結動了動：“你想去？”
“小雨撐不過今晚。”林汐昭把地圖塞進口袋，聲音低沉卻堅定，“我必須去。”
話音未落，避難所外傳來踹門聲。
趙猛的罵聲混著血腥味撞進來：“林丫頭！老子要撕了你的破賭約——”
林汐昭走出地下室時，正看見趙猛捂著流血的胳膊。
他身后三個手下東倒西歪，其中一個的褲腿被撕得稀爛，露出里面爬滿紫斑的小腿。
“東郊倉庫區的尸潮里有四級變異體！”他吐了口帶血的唾沫，“老子折了兩個兄弟才跑出來，你倒好，躲在這兒當縮頭烏龜？”
“賭約是清完半徑五百米的尸潮。”林汐昭倚著樓梯扶手，聲音平靜，“你沒完成，所以這片區的任務優先權歸我。”她指了指他流血的胳膊，“需要我給你處理傷口嗎？按新規矩，收費。”
趙猛的疤漲得通紅，剛要發作，光屏突然在林汐昭視網膜上彈出【探索任務】界面。
她勾了勾嘴角，提高聲音：“新任務：前往標注地點探索地下實驗室，獎勵抗生素兩瓶、壓縮餅干兩罐。”話音剛落，門外就擠進來四個眼神發綠的流浪者——末日里，生存物資比命還金貴。
“算你們運氣好。”林汐昭把地圖復印件分給他們，“明早五點出發，遲到的取消資格。”
流浪者們攥著地圖退到角落，趙猛狠狠瞪了她一眼，捂著胳膊摔門而出。
林汐昭轉身要回地下室，余光瞥見窗外樹影里有道黑影一閃。
她快步沖出去，只看見地面新鮮的鞋印——鋸齒狀邊緣，和之前追蹤的那串一模一樣。
“果然走到了這里。”
沙啞的男聲混著風鉆進耳朵。
林汐昭猛地轉身，只看見幾片枯葉打著旋兒落在腳邊。
系統光屏突然亮起，【異獸血脈覺醒度7%】的提示讓她心口發燙，而遠處，趙猛的罵聲又響了起來：“林丫頭！老子跟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