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一次的事情,我們家和周家的走動就有點多了起來。
我娘隔三差五的總支使我送點東西去給周賜,什么布料、藥草、吃食。
這一次就更夸張了,我娘不知道從哪兒弄到了幾只野鴨,都處理干凈了,非要我送去周家,給周賜補身體。
我說:“這都半個多月了,他身體早好了。”
“那就當是去竄門的。”我娘讓人把處理干凈的鴨子裝好,不許小月跟著,把我推出去了。
“……”
真是我親娘啊!
其實我娘的心思我知道,我一個和離回來的女子,是不會有什么好男人再愿意娶了。
雖然娘總說沒人娶就不嫁,反正以后家里所有的產業都是我的。
可我也知道,為了我的事情,娘沒少操心。
許是看我和周賜從小一起長大,又知道他的為人品性如何,所以我娘便起了撮合的心思。
我拎著鴨子到周宅的時候,正好碰上了風塵仆仆回來的周賜。
前兩天他出鏢去了,今日剛剛回來。
“阿貞?”周賜一看見我,頓時大步過來,先接過了我手里提的東西才開口,“快進來,剛好我給你帶了東西!”
“……”
周宅里平時除了周賜,都是吳嬸在照料著,人不多,一個做飯的婆子、一個漿洗的丫頭,還有一個打雜的小廝。
進了屋里,周賜才從懷里拿出來一個精美的盒子給我,“你看看喜不喜歡?”
盒子里是一支玉簪,頂部雕著只振翅欲飛的蝴蝶,栩栩如生的,漂亮極了。
沒有姑娘家會不喜歡。
可我也看得出來,這支簪子并不便宜。
所以我只是看了一眼,就把盒子還給了周賜,“簪子很漂亮,但是我不能收。”
“為什么?”
周賜有點急了:“是不喜歡嗎?那你喜歡什么樣式的,我拿去換一個!”
“……”
我抿了抿唇,說:“這不是換不換的問題,而是我……總之這個簪子我不能收。”
我說完要走,周賜卻拉住了我的手腕,“阿貞,我問了鏢局里已經成親的幾位大哥怎么追求姑娘,他們都說要給姑娘送喜歡的東西。”
他耳根紅下來:“我第一次追人,不太懂,你不喜歡簪子的話下次我不送了,我送你別的。”
“你別、別生氣行嗎?”
“我沒生氣。”
好一會兒我才反應過來,嘆了口氣,說:“我的情況你也知道,嫁過人的。”
“阿賜,你無論哪一方面都很優秀,完全可以找個黃花大姑娘好好成親過日子,沒必要……”
“嫁過人怎么了?”
周賜大聲說:“也沒有哪條律法規定和離的女子就不能再嫁了!”
“……”
我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以你的條件,你完全可以再找一個更好的姑娘,而且我---”
頓了頓,我說:“我不能生孩子,我與司馬湛成婚四年都沒有孩子。”
“那是他沒本事!”
周賜喊完才反應過來什么,急的面紅耳赤,“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急聲說:“阿貞,有沒有孩子我不介意,真的!”
“如果你喜歡孩子的話,咱們以后可以領養一個。”
“……”
我一時有點不知道該怎么回他。
“我知道,其實是我配不上你。”
周賜忽然變得低落下來,聲音也有些悶:“我從小就喜歡你,可你就是天上的月亮,我膽敢肖想你,那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即便和離過,你也值得更好的男人,是我癡心妄想了……”
周賜眼眶有些紅,我已經被他的話驚的腦袋都停止了思考。
“今日是我冒昧了,走吧,我送你回去。”周賜強忍落寞,轉身往外走。
這回是我拉住了他。
我舔了一下唇瓣,問他:“倘若我真跟你在一起了,往后別人的閑言碎語恐怕會免不了,你也不在乎嗎?”
“為什么要在乎?”
周賜皺眉:“和離不是女子的過錯,旁人若要嘲笑,為何不去嘲笑男方?”
“況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過,哪兒有那么多的功夫整天盯著去笑話別人?”
“……”
我一時語塞。
不過語塞之后又有點恍然大悟。
原來,一直瞻前顧后的人都是我自己,是我太在意他人的眼光和碎嘴了。
可是拋開這些,就像周賜說的那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過,誰有閑心一直去盯著別人說閑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