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盯著病床上那個被一群白色身影包圍的、不斷抽搐的瘦小身體，

姐姐喉嚨里那可怕的“嗬嗬”聲像鈍刀子，一刀一刀剜著他的心。

每一次抽搐都仿佛抽在他自己的神經上。他張著嘴，卻吸不進一絲空氣，

巨大的恐懼像冰冷的潮水，從腳底瞬間淹沒到頭頂。十年了，

他像個苦行僧一樣背負著沉重的十字架，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支撐他的唯一信念就是姐姐還活著，他還有贖罪的機會。可此刻，這個他賴以生存的支柱，

正在他眼前，以一種極其慘烈的方式，轟然崩塌。他感到一種滅頂的絕望，

比十年前看到姐姐倒在血泊中時更加冰冷、更加徹底。

時間在尖銳的警報聲和紛亂的人影中變得粘稠而漫長。不知過了多久，

那令人心悸的抽搐終于平息了一些，但劉麗臉上的青紫并未褪去，像一層死亡的面具。

主治醫生王主任摘下聽診器，轉過身，臉上是職業性的凝重，

眼底深處卻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和遺憾。他走向劉杰，腳步沉重。“劉杰，

”王主任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宣告般的沉重，“你姐姐的情況……非常不樂觀。

急性呼吸衰竭，多器官功能已經受到嚴重拖累。我們盡力維持著，但……”他頓了頓，

似乎在斟酌最不殘忍的詞句，“她的身體基礎太差了，各個器官都到了極限，

衰竭的速度很快。以現在的狀況，靠機器……最多，最多能撐三天。你要有心理準備。

”三天。兩個字。輕飄飄的兩個音節。落在劉杰耳朵里，卻如同兩顆當量巨大的炸彈，

在他腦中轟然引爆。嗡——整個世界的聲音瞬間被抽離。

醫生后面的話變成了一片模糊不清的雜音，像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

人影、刺眼的頂燈、病床上那抹刺目的白色……所有的色彩和形狀都開始扭曲、旋轉、溶解。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拋進了冰冷刺骨的深海，巨大的水壓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

肺里的空氣被狠狠榨干，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十年……三千六百多個日夜……他放棄的一切，他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