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尖沾著的蒲公英絨毛讓高林瞳孔驟縮——昨夜林悅的診斷書從指間滑落時，

那些飛絮正粘在"惡性腫瘤"的墨跡上起舞。此刻姜偉手中的藥瓶在無影燈下泛著幽藍，

標簽處被刻意磨損的痕跡，與林悅調(diào)包過的安定藥瓶如出一轍。

高林忽然嗅到藥液里熟悉的苦杏仁味，那是母親臨終前服用的抗癌藥劑特有的氣息。

心電監(jiān)護儀的警報聲撕開雨幕。高林看見姜果胸前的翡翠碎成三瓣，

每片裂面都映出不同畫面：左邊是林悅在便利店數(shù)著第七個沉浮的魚丸，

關東煮的熱氣在她睫毛凝成白霜，

與此刻姜果呼吸面罩上的水霧重疊；中間是姜偉辦公室抽屜里泛黃的死亡證明，

林悅哥哥的名字被朱砂筆劃破的裂痕，

正與翡翠鐲的裂紋同步延伸；右邊則是自己沾著鏈條油污的手正擰緊瑪莎拉蒂的剎車片，

扳手上殘留的薄荷葉碎屑，與病床下那盆腐爛植物的氣味在時空中共振。

三幅畫面在爆裂的葡萄糖液中旋轉融合，最終化作急診室地磚上散落的安定藥片，

被護士匆忙的鞋跟碾成齏粉。"你知道為什么果果的腫瘤長在鎖骨下三公分？

"姜偉的袖扣折射出十二道冷光，恰如董事會駁回林悅企劃案的紅章，

"二十年前那枚卡地亞胸針，可是特意找老師傅打的倒鉤。"他的皮鞋尖挑起染血的羊毛毯，

毯角用放療發(fā)絲繡的"G"字母正在血泊中抽搐，像極了林悅魚缸里翻肚的金魚。

高林突然記起那個暴雨夜，林悅赤腳站在魚缸前，

藍光照亮她鎖骨處的淤青——正是胸針倒鉤留下的傷痕，

此刻在姜果的CT影像上重現(xiàn)為腫瘤的陰影。高林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記憶如生銹的鐵門轟然洞開：暴雨夜，他跪在垃圾站翻找被紅酒浸透的文件。

林悅的鉑金耳釘在泥濘中閃光，Cartier的刻痕扭曲成姜果情書上的花體簽名。

而此刻病床下的陰影里，

半截斷裂的自行車鏈條正幽幽反光——正是他十八歲生日替姜果修車時，

故意留在剎車軸里的那截。鏈條油污混著雨水滲入地磚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