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隨時會被風掀起的空殼子。他忽然想起"肺癌晚期"，喉間泛起苦澀。"你呢？

"程陽忽然開口，"為什么選今晚？"俞星盯著杯底自己的倒影，

玻璃罐感的窒息感又漫上來："沒什么特別的。就是累了。"他摩挲著杯沿，頓了頓，

“五年抑郁癥，藥越吃越多，醫生的話卻越來越聽不進去。像被困在深海里，

看得見水面的光，卻怎么也游不到頭。”程陽點點頭，沒有說那些俞星聽膩了的安慰話。

只是沉默著將蛋糕推到他面前，叉子上的奶油沾著幾粒糖霜：“吃點甜的。血糖低的時候，

連想死都更有勁兒?！钡谝豢谀逃驮谏嗉饣_，甜膩中帶著微咸。

俞星驚訝地發現自己竟有些餓了，又切下一小塊送進嘴里。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

路燈在積水里搖晃出細碎的光斑，像無數熄滅又重燃的星火。"你有地方住嗎？

"程陽突然問。俞星搖頭。上個月退租的房子鑰匙，此刻還在背包側袋里硌著掌心。失業后，

他付不起房租，行李都寄存在朋友家。"我有個公寓，有兩間臥室，還有一間空房，很小，

只能夠轉個身，但床是新換的。"程陽用紙巾擦了擦嘴，"如果你想...可以暫住。

"俞星抬眼，正對上對方蒼白卻認真的目光。那目光里沒有同情，

只有某種相似的疲憊——像兩棵在暴風雨中相遇的樹，枝葉交纏，

不過是為了借彼此的根系多撐一會兒。"為什么幫我？"程陽的眼神飄向窗外，雨已經小了，

路燈在水洼中投下搖曳的光影，一片銀杏葉正貼在玻璃上緩緩滑落："我說過了，

今晚太冷了。"他轉回視線，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而且我一個人住...很安靜。

太安靜了?！焙斫Y突然發緊，那些話在齒間反復碾磨——一個人聽著止痛泵的滴答聲，

比死還難受——最終卻隨著吞咽聲，和著苦澀的藥片一起咽了下去。俞星明白那種安靜。

那是死亡臨近時的寂靜，像雪一樣一層層堆積，直到把人活埋。

他忽然想起心理醫生常說的“共生關系”，卻覺得這個詞太冰冷。

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