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重量清晰地壓在腿上，像一塊冰冷的錨，提醒著他此行的“意義”。他的目光投向窗外。

玻璃很臟，蒙著厚厚的灰塵和雨漬劃過的痕跡，

只能勉強(qiáng)看到外面飛速掠過的模糊黑影——可能是田野，是樹林，或是遠(yuǎn)處村落零星的燈火，

轉(zhuǎn)瞬即逝，像沉入深海的螢火。黑暗無邊無際，只有鐵軌旁偶爾閃過的信號(hào)燈，

投來短暫而詭異的紅光或綠光，映在臟污的玻璃上，也映在他毫無表情的臉上，一閃而過，

旋即又陷入更深的黑暗。身體隨著車廂的晃動(dòng)而輕微搖擺。每一次顛簸，

老舊彈簧座椅都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太陽穴深處的鈍痛，

在這持續(xù)的低頻噪音和渾濁空氣中，似乎被放大了，像一把生銹的鋸子，

在緩慢地、固執(zhí)地拉扯著他的神經(jīng)。他閉了閉眼，試圖將那痛感隔絕在外，但失敗了。

它頑固地存在著，成為這趟旅程沉默的伴侶。鄰座壯漢的鼾聲陡然拔高，帶著濃重的痰音，

像破舊風(fēng)箱在拉扯。隨即，他身體猛地一抽，鼾聲中斷，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茫然地環(huán)顧四周，渾濁的眼睛布滿血絲。他咂了咂嘴，一股濃烈的劣質(zhì)白酒氣味撲面而來，

混合著他身上的汗臭。“操…到哪兒了？” 他含糊不清地嘟囔著，聲音粗啞，

帶著濃重的口音。他扭動(dòng)了一下龐大的身軀，試圖坐得更舒服些，

粗糙的工裝布料摩擦著人造革座椅，發(fā)出刺啦的聲響。他的目光掃過旁邊的老婦人，

最后落在靠窗、幾乎隱沒在陰影里的韓冰身上。“喂，小兄弟，

” 他用手肘不輕不重地捅了韓冰一下，帶著一種自來熟的粗魯，“問你呢！到哪兒了？

” 酒氣更濃了。韓冰身體微微一僵，抱著背包的手臂下意識(shí)地收緊。他緩緩睜開眼，

沒有立刻看向?qū)Ψ剑抗庖琅f停留在窗外模糊的黑暗上。沉默了幾秒，他才低聲回答，

聲音干澀：“不知道。”“不知道？” 壯漢似乎覺得這回答很可笑，嗓門又大了些，

引得旁邊幾個(gè)人投來不滿或麻木的目光，“坐火車不知道到哪兒了？你買的票呢？

拿出來看看終點(diǎn)站啊！” ...